下雪了,我在雪中傻傻的舉起手機,將雪花落下來的那一刻鎖定,是的,我要記住,我要記住每一個愛你的日子。
——題記
我將手機里的照片傳到了QQ上,只有那么一秒鐘我就看到了他的回復,他說:“你是東北的么?下雪了啊?好早!”
一句平淡的話,卻擾亂了我平靜的心。那些我自以為完全忘記的事情,又開始在一瞬間充盈了我大腦。我趴在電腦前,想象著他看到雪花時候的樣子。
對于我來說,下雪是平常的,因為我從小就生在北方。對于他來說,下雪是稀奇的,因為他從小就生在南方。在他離開的很久以后,我都在想,是不是最初的開始,就注定了我們的結局,一個向南,一個向北,只是無法聚在一起。
——
第一次遇見,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他狼狽的摔倒在我的面前,不得不說看著一個男生就那樣摔在了我的面前,那樣子狼狽的讓人想笑。
正當我想要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竟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腿說:“姑娘,你扶我一把唄?”結果我因為一時的驚嚇,陪他摔倒在地。
當我們同時坐在雪地上兩兩相望的時候,他竟然撲哧的笑了出來,用著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告訴我:“我是讓你扶我一把,沒讓你陪我一起摔。”
我很速度的站起身,利索地拍打粘在我身上的雪。低下頭靠近他還在笑著的眼,說:“你有病吧你!”剛欲轉身,他竟然又抓住了我的腿,我無奈地翻白眼,雖說東北的女孩子都是仗義的,但是我自認為對于這個坐在我面前的男孩子沒有什么仗義可言。
“我腿軟了,站不起來。”我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看著他,沖著他笑了一下伸出了我的手。并不是我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話,而是我那天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
當他的手碰觸到了我的手上的時候,我感覺到了從未接觸過的涼,我望著眼前的男孩兒,在考慮他究竟是不是一個人,莫非我也會幸運的在遇到一個男狐貍精?因為這男子長得真的很帥。
終于站了起來,我自以為今天遇到這么一個主是我的倒霉,當時再一次要離開的時候,他竟然沒有松開我的手。這一次不松手,可是讓我想多了。
“帥哥,你是認為我一定會經過這里,故意的想要在這里向我表白么?”
“沒有。”像是已經聽到了我想說的所有的話,沖著我很無辜地搖了搖頭。
“那你為啥還一直抓著我的手呢?”
“我怕滑。”
“呵呵,我沒覺得你怕滑。”
“那你覺得我怎么的啊?”
“我覺得你有病。”
說完話我就甩開了他的手,繼續往前走。這一次走得倒是很安靜。以至于我走出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他。結果我看見他真的如自己所說,很怕滑的樣子。
之間他在雪地里小心翼翼的邁著自己的小步,真的很難想象一個一米八大個的男孩在雪地里每走一步都像是十來歲的小孩子一樣吧?彼時的蘇煜就是那樣的,看著我早已經從遇見他就莫名其妙之后變成好玩。
等了好幾分鐘,他才慢慢騰騰的走到了我的身邊。一臉委屈的說:“美女,我真的怕滑。”
“哈哈,你要去哪?”
“前面的那所高中。”
“你從哪里來的?就一步步的這么走到這?”
“我是打車來的啊,只是那個司機說送到這里屬于校園區,不進來。”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翻了個白眼。這個單純的少年十有八九是被人忽悠了吧!
“好吧,本姑娘今兒心情好,我扶著你吧!”一時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蹦出來這樣的一句話。然后他很樂意的挽上了我的胳膊。
“帥哥,您能不這么猥瑣么?”
“嘿嘿,不好意思哈。我不是北方人。”
“嗯,我知道。”
“啊?你怎么知道?”像是很驚訝的樣子,問我的時候還狠狠地拽了一下我的胳膊。我穩住差點沒有摔倒的身子,“拜托,你要不要不這么激動?你自認為你的普通話說得很好么?”
“那是東北話啊,又不是普通話?”
“東北話就是最標準的普通話。”
“歪理。”
“東北男女授受不親,帥哥你要不要自己走啊?”
“東北真是個好地方啊,我也覺得東北話很好聽,的確是標準的普通話啊!”
“帥哥,惡心么?”
“有點。”
“……”
我們就這樣走了一路,本應該聊的一句沒聊,不該聊的,聊了一路。
——
我到了學校的時候,可可已經徹底的怒了,說:“黎妮,親愛的妮妮,我已經告訴了你老班點名,您是沒聽見還是怎么著啊?”
我只看到了可可的那一張嘴一直不斷的嘟囔,但是她說的話我卻一句都沒有聽見。我的腦海里一直在想,那個來自北方的怪胎來我們學校是干嘛的,記憶中沒有這么一個學生。
“喂,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沒事兒,遇見一個傻X,不提了。”
“嗯嗯,有一個事兒得提,班主任叫我轉告你,請你轉告你的爸爸、媽媽、爺爺、或者奶奶一下,讓他們其中的某一人在下午抽時間去找她一下。”
“那你也替我轉告她一下,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下午都很忙,沒空。”
好像是看到了一個正常的我,可可開始拉著我問長問短。因為我已經因為失戀逃了一周的課,作為我在這個班級里的唯一好友,她沒有理由不問我。
正當我們在課堂上聊得火熱的時候,班主任推開班級的門走了進來,之后教師里一下子變得安靜。我想教室里之所以變的安靜是因為我和可可都閉上了嘴。
“大家知道本周有一些剛剛大學畢業的哥哥姐姐們來我們的學校實習。他們都是來自于全國各地的高校,希望大家能夠好好地和他們學習。”
班級里想起了掌聲,掌聲之中。我遇見的那個帥哥非常帥氣地走到了講臺。
“大家好,我叫蘇煜。我來自XX師范大學。希望在這一個月中,我們能夠相處得愉快。”
“靠……”我沒有忍住的發出了一聲感嘆,結果卻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但是他只是對我微微一笑,并沒有半絲的驚訝。
但是他不在乎,不代表我那親愛的班主任不在乎。她瞪著她那雙本來不大的眼睛怒吼道:“黎妮,到我辦公室等我。”
我站起身子走到門口的時候,班主任又用她那“甜甜膩膩”的聲音說:“蘇煜啊,那你先幫我看一會兒早自習,順便和大家熟悉一下。”
“好的,馮老師。”
等我從老師的辦公室里回來的時候,蘇煜已經坐在了我的位置上,翻著我的課本。說是我的課本,還不如說是學校發下來的新書,因為我只是在無聊的時候翻著它們玩,里面的內容一個字都沒有看過。
“帥哥,哦不,是老師……我能坐到我的座位上么?”
可能是他沒有想過我會在全班同學面前這么說話,所以有那么一剎那的愣神,我本以為他會站起來給我讓出座位,但是沒想到他只是那一剎那的愣神而已,之后說出來的話讓我至今記憶猶新。
“如果我告訴你你能呢?我坐在這里,你還能坐在我的腿上不成?”
本來處于上風的我,竟然啞口無言。在全班同學都抱著看好戲的眼神中,他站起身來說:“坐下吧,看看書。”
我很生氣地將書全部都撕碎,他就站在我的面前那么一直的看著我。
“怎么我撕我的書你也要管么?老師……”
“我有說我要管么?”
可可一直拉扯著我的衣袖,我才算安靜下來。可可以為我是被班主任罵了心情不好,才會對蘇煜那般,我也不多說,與其和可可解釋我和蘇煜發生的一切,還不如好好地睡一覺。
放學的鈴聲響起,我好像還在睡夢中一樣,夢見蘇煜與我在雪中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著,走著走著就白了頭。偶爾我調皮邁大一點的步子,他就會很無賴的將我死死地抱在懷中。
像是感覺到了一絲溫暖,但是頭還是渾渾噩噩,一睜眼,我就看到了蘇煜放大了的臉。而我,在他的懷中。
“怎么還發燒了呢?我回到教室的時候你還趴在桌子上,叫你半天你還不起來。一摸,才知道你發燒了。”
似乎是燒著糊涂了,也似乎是終于找到了溫暖了。我竟然很安靜的沒有說話。靜靜地躺在蘇煜的懷里,聞著醫院難聞的消毒水的氣味。
心里偷笑道,這個“老師”還是不錯的。
——
東北的雪,一下起來就會連續著好幾天。當我打開家門想要上學的時候,我就看到了站在雪中的蘇煜,很奇怪他竟然會站在我家的門口。
“蘇老師。”通過前一日我發燒在教室里,他送我去醫院的事情,我早已經不和他生氣了。因為我仔細想想,本來我也沒有什么事會讓我和他生氣,所以我很乖巧的叫了一聲老師。
雪花落在他的眉毛上,卻被他的一皺眉而失了風采。
“我有那么老么?”
“老師和年輕年老有關系么?”
“那好吧,過來扶著蘇老師,蘇老師怕滑。”
我笑著向他跑過去,他卻擁住我說:“小心點,摔倒了怎么辦?”直到我站穩了,才放開我。
“我又不是你,我不怕滑。”
像是一種約定,也像是一種默契。我們一起搖搖晃晃的就走到了學校。因為實習的老師總是會和我們坐在教室里聽課,我們聽的是課。他們聽的是怎么講課。
因為我的座位是班級里面的最后一排,所以蘇煜理所應當的在我的旁邊加了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
“蘇老師,地理作業我不會。”
“我教你。”
“我學不會。”
“我教到你會為止。”
于是,本該中午休息吃飯的時間里,我們兩個吃著可可帶回來的盒飯在教室里學地理。
“蘇老師,我餓了。”
“吃什么?”
“面包。”
“那個好沒營養的啊!”
“那早晨也沒有什么啊,有煮方便面。”
“嗯,這個還行,但是不要總吃。”
像是得到了準許,我站起身來。卻被他狠狠地拉倒坐下。
“上早自習呢,下課去吃,我陪你。”
我嘟著嘴,不理他。可可在一旁看著我們兩個偷笑。可可在我的耳邊悄悄的說:“小妮子,你們算不算是在談戀愛啊?那是不是就算是師生戀?”
“你看他像老師么?他充其量就是一個還沒有大學畢業的學生。”
我想蘇煜當時一定是聽到了可可的話,不然他就不會在我一轉頭的時候紅了臉,然后站起身來為我去買了面包。
看著擺在我面前的面包,我笑嘻嘻地吃了起來。蘇煜無奈地笑著幫我做著前一天留的地理作業。因為他教了我那么久,我竟然還是“不會”。也許可可說得對,我只是享受他給我講課時認真的樣子。以及他拼命模仿我字跡的樣子。
后來我想我之所以會在蘇煜離開后那么拼命地學習,也許只是想要在學習之中找到那么一丁點關于他的影子。然后自己傻傻的開心,傻傻的幸福,傻傻的笑。
我會將蘇煜寫給我的信箋放在放在我的桌子的旁邊,我會在學習學累了的時候翻著他為我整理的筆記,我會在我考試卷子上高高的紅色分數里看到蘇煜的微笑,我會在每一場雪的到來,走到我們曾經相識的地點,然后想著他會不會從我的身后拽住我的腿。
一低頭,不見那個怕滑的男孩兒。一低頭,不見那個屬于我的蘇煜。
——
有蘇煜的日子,過得是很快的,哪怕是我每天做著我最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也覺得時間過得是快的。
實習一個月的時間,聽上去會覺得很長。但是真正算起來,也不過短短30日不到的時間。雖然知道了實習的日子快要到了,但是我和蘇煜很默契的都對此事絕口不提。
但是我不提,蘇煜不提,不代表有人不提。老班在講臺上正兒巴經的告訴我們,實習的日子是漫長的,也是短暫的。一轉眼,蘇老師已經陪我們度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大家每個人都要為蘇老師寫一句話或者短短的祝福,給蘇老師的實習生活,做個紀念。
之后我就聽到了全班都在撕本子的聲音,我不知道別人都寫的什么。可可寫的是:“蘇老師,我想參加你和黎妮的婚禮。”
然后可可拿著那張紙條,在我眼前晃呀晃,想晃到我的一絲微笑。我看著那個大大的“婚禮”兩個字,執筆寫下了“忘了我,然后好好的過。”
我不知道當蘇煜打開這張紙條的時候,會不會像平時一樣端著一張十分“嫌棄”的臉,然后用著極其“嘲諷”的語氣說:“小妮子,你要不要不怎么自戀啊?”
可是我沒有機會,現在沒有機會,以后也不會有機會看到這樣的蘇煜。他,只能繼續地活在我的想象與思念里。我想那夜,蘇煜一定是翻遍了所有的小紙條。即使沒有翻開了別人的,也一定翻開了我的。
因為第二天他沒有像是往常一樣坐在我的身邊,卻很反常的坐到了另一名同學的旁邊,下課被可可拉著出去的時候,我一不小心看到了他那紅腫的眼。
結果等我上課回來的時候,他又坐在了我的身邊。我想那一刻要是不是在班級里,我一定會很大聲的哭出來,我也一定會用力的抱住他。只是我們是在教室里,所以我……趴在桌子上默默的哭了出來。
終于,他在桌子下面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我只覺得渾身顫抖,卻始終沒有抬起頭,我們就那么靜靜地坐著,我多么希望那一刻會成為永恒,只是那一刻就好。
這是一場沒有表白也沒有分手的戀愛,我們就那么自然的粘在一起,然后在即將分來的時候又那么自然的淚流滿面。
你離開的那一天,我趴在教室的窗前。看著你隨著人群走上了將要帶你們離去的大巴。我在想你會不會有那么一絲的不舍,如若你又一次回眸,我一定會奔赴你的懷中。
緊張與期待中,你終于回了頭。我轉身開始飛奔,淚水流出,等我一秒,等我一秒,等我一秒,然后讓我給你一個擁抱……就好!
——
當我站在操場的中間,除了印記在操場上的大巴的痕跡,我什么都沒有看到。伸手,將手置放與你剛才停留的空氣之中,像是感覺到了一絲溫度。
轉身,強顏歡笑,卻不知為何!
終避免不了曲終人散,回到教室,同學們的狀態早已經從蘇煜離開時那悲傷的氣氛之中變回了往日的喧鬧,來了兩個男同學將蘇煜曾經坐過的桌椅撤離,我固執地將他的桌椅與我們換了去。
坐在蘇煜曾經坐過的椅子上,趴在蘇煜曾經趴過的桌子上。傷感來襲,我無處可逃。回憶著我們之間,好像是還差了點什么,一開始的蘇煜差了一句解釋。一結束的黎妮,差了蘇煜一句我愛你。
可可說:“小妮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懦弱了,那么喜歡為什么不說出來。”
“害怕。”
“怕什么?”
“他太優秀了。”
“那又怎樣?”
“配不上。”
“可是你忘了一件事兒。”
“什么事兒?”
“你還小……”
似乎除了眼淚還是眼淚,蘇煜,我除了他的名字之外,我對他一無所知,那么大的世界,我該怎么去找到他?我找不到他,真的找不到,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好好地學習,如果……我可以考上他在的大學。
終于考上了大學,卻與蘇煜無關。那個溫暖的南方,我終究還是無法到達。我自己安慰著自己是命,一個下著大雪的假日,我很有興致地走回了原來的高中。
看門的老門衛還在,笑著說當年那個調皮的小女孩兒竟然越長越好看。我走進了曾經的教室,似乎一切都變了模樣,幾年的時間,黑板早已經換成了白板。我在笑著那個曾經總是害怕自己得矽肺病的老班主任會不會為這樣的改變而歡呼雀躍。
教室里大多數的桌椅早已經換成了新的,偶爾有兩個破舊的桌椅也被堆在了教室的角落。我天真地想著這樣的桌椅是不是留給和我曾經一樣的“問題”少女。
坐在破舊的桌椅上,學著當年的姿勢趴在桌子上,只是身邊少了一個蘇煜。桌子上已經被同學們劃得破爛不堪,一行早已經模糊不清的小子映入眼簾。
簡單的八位數字,后面不知道是用什么刻成的“蘇煜”,眼淚充盈眼眶的瞬間,那兩個字從模糊變得清晰,又從清晰變得模糊。
下面的一句話是“黎妮,我愛你。”再旁邊的字也不知道是哪位學弟或者學妹刻上去的。
“蘇煜學長,你很帥唉,那屆的?”
“黎妮是誰啊?”
“蘇煜QQ里有照片,單身速加。”
“黎妮貌似是原來的學姐,問題學生。”
“你怎么知道啊?”
“我姐姐和她是一屆的。”
“那蘇煜是不是也是?”
“不是吧,不知道。”
“……”
看著同學們的對話,我不禁笑了。原來……原來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拿出手機,加上了他的QQ。他的頭像之中,我一眼就看出了是他,還有……他的女朋友!
一瞬間緣起,一瞬間緣滅。我從書桌里,找到了一支沒有了油的筆,在那句“黎妮,我愛你。”的下面,刻上了“蘇煜,謝謝你。”
是的,蘇煜,謝謝你。謝謝你出現在我最美麗的年華里,給我帶來那一段美好的回憶。
謝謝你曾經出現在我最最難過的小時光里,給我帶來了那一場日后無人能及的溫暖。
正如那句話說的一樣,生活之中總會出現那么一個人,在你不懂得愛的時候教會你,在你學會了愛的同時轉身離開你的生活。
QQ消息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看見了你對我說:“你好!交個朋友好嗎?”
“好。”
“你是東北的?”
“嗯。”
“我也曾在東北待過一段時間。”
“哦?是么?”
“嗯,東北的雪下得很大吧?”
眼淚落在手機的屏幕上,那個“雪”字在淚水之下放大。我仿佛看到那年的我和蘇煜,走在雪里,走著走著就白了頭!
我是林嘉倩,愿你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