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子

01擋風的臂膀

乖，摸摸頭，這幾個字是大冰一部書的書名。說的是以前大冰有一個很親密的老友，隨后相隔江湖，但是每一年這個老友都會發短信給大冰，而大冰收到，什么也沒寫，就只打了“乖，摸摸頭”這幾個字，表達了大冰想表達的一切。

乍一看這幾個字，心里下意識就會想到一個人，蘭女士，為什么會想到蘭女士呢？因為她最喜歡摸摸頭。今天吃飽了嗎？她會摸摸你的頭，看著你，眼神帶著寵溺，溫柔的像清澈的湖水……

蘭女士在十幾年前就成了遺孀，嗯，遺留的遺，孀寡的孀。也不知道為什么世界這么多人，命運會選中這個老實淳樸善良并且弱小的她。嗯，就像這個世界上的好人大多都是莫名其妙就去世一樣。

蘭女士的先生姓森，森先生的離去把尚在青春年華的她打擊的一夜之間白了發。接到噩耗，她整整哭了三天三夜，眼睛腫的像核桃，躺在床上，不吃飯，不說話，只是靜靜淌淚，看著在嬉笑打鬧尚未懂事的大女兒和小兒子，她的淚更止不住，嘩啦啦的掉，濕了枕巾……

過了一個星期，蘭女士好像振作了。木訥訥的忙喪事，不像之前，一站起來就暈倒，喪事那天，她愣是扯著她的一雙兒女，跪著，從白天到黑夜，蘭女士的大女兒心思細膩，好像知道了發生了什么大事，卻又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大事，大女兒仿佛知道，蘭女士需要她的陪伴，大女兒就靜靜的挨著蘭女士跪著，一動不動地，蘭女士的小兒子只有五歲，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為什么有穿著道袍的道士，不知道為什么家人們都抹著眼睛，小兒子有點惶恐的看著道士，好奇的看著滿地的燭火和紙錢燒成的灰飄散，嗩吶和喧鑼悲切的聲音響徹天際，他緊緊的抓著他姐姐的衣角，跪累了干脆坐在了地上，撇著嘴巴，到底發生了什么……？

到底發生了什么？命運為什么這樣對我？他的孩子還這么小，我該怎么辦呢？蘭女士娟秀的字劃破了日記本，寫完，她趴在日記本上面哭起來，大聲的，嘶聲裂肺的，無助的，嗚咽的聲音像是要把猙獰的夜撕開來，把熟睡的大女兒吵醒，她坐起來，看著蘭女士，小眼睛怔怔的看著，一眨不眨……

蘭女士不久之后就去工作了，拼命的，加班加點的，沒日沒夜的，一邊上班還要照顧大女兒和小兒子，也不知道蘭女士怎么過來的，可她就是這么堅強并且隱忍的走了過來。

蘭女士性格很樸實，與人相處總是讓自己吃虧也不愿別人吃苦，對待大女兒和小兒子更是寧愿自己不吃不喝，也要大女兒和小兒子有飯有肉。她總會在大女兒，小兒子熟睡以后悄悄爬起來，摸摸大女兒的發，探探小兒子的額頭，蓋好被子，掖好被角。這個習慣好像從大女兒和小兒子的出生就養成了，即使在后來，大女兒長成大人了，小兒子變成小男人了，蘭女士半夜還是會起來，悄悄摸進大女兒和小兒子的房間，摸摸她的發，探探他的額頭，幫她蓋好被子，為他掖好被角，大女兒一轉身眼角會瞟到一抹慌亂逃跑的身影……小兒子則會在第二天氣鼓鼓的埋怨蘭女士嚇跑了他的夢……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蘭女士在沒有森先生的存在當起了大女兒和小兒子的臂膀，結實的，牢固的，應該是最瘦小的臂膀了。

可是，即使瘦小，大女兒和小兒子還是在蘭女士的臂膀下，健康，快樂的長大。

02 不愛子女嗎？

對于蘭女士的臂膀，是堅實的沒話說，但是對于蘭女士的教育方式，真的是有太多的疑問了。

蘭女士采取的教育方式是放養政策，對于大女兒和小兒子的學習交友都沒有條條框框，而且，蘭女士還特別不看重學習成績。

所以大女兒和小兒子的學習都是隨性發揮，隨自己，自己想努力就好好學，自己不想學習就一邊玩去了。

還記得大女兒剛上初中，初一收繳學費是在開學前半個月的，大女兒對蘭女士說要去交學費，蘭女士一邊忙手工活，頭也沒抬，問了多少錢的學費，把錢給了大女兒就沒管了。大女兒拿著手里的錢，呆呆的還沒反應過來，半天才訕訕的問 “你，不陪我去嗎？”聽到大女兒這句話，蘭女士楞了一下才抬頭，看著這個瘦瘦小小，眼睛水水的女孩，摸摸她的頭，“乖，你找幾個同學一起去，你現在已經初中了，已經長大了，你要學會自己處理自己的問題，知道嗎？”話說完，蘭女士繼續忙著手工活，而大女兒還是呆呆拿著錢，不知道怎么做。

不管是生活上多大的事情，蘭女士都慢慢的讓大女兒和小兒子獨當一面，不管是升學報到，還是生病要去醫院，還是離家去讀高中，蘭女士都是摸著大女兒的頭，告訴她，你能處理好這些事情對嗎？真好，你長大了。和小兒子，她也會說“你已經是個小大人了，可以學著姐姐去解決一些事情。”

不是時間讓大女兒和小兒子長大，是蘭女士逼著大女兒和小兒子長大。至少，大女兒是這樣想的。

這些不能證明蘭女士不愛她的大女兒和小兒子，恰恰相反，蘭女士這樣做是最深的愛。不成魔不成活。不狠心，大女兒和小兒子也許會被社會生活吃掉了，她想，她要狠心一些，再狠心一些，要在大女兒和小兒子沒接觸到社會的時候，把他們變強大，變獨立，變獨當一面。這樣，蘭女士才可以好好放心，好好看著他們成人，成熟。

03 摸摸頭，沒關系。

蘭女士的大女兒即將要面臨高考了。

蘭女士還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可是心里卻也焦灼，又不能表現出來，她怕大女兒會有壓力。蘭女士每天都打電話給正在備考的大女兒，問的都是與學習無關的事情，吃飯了嗎？學校食堂菜好吃嗎？什么菜呀？有沒有買水果吃呢？家里的兔子生了小兔子哦，六只，這下子有的忙咯……諸如此類。

大女兒沒有說學習的事情，蘭女士就不會問，有時候大女兒會問“如果我考不上怎么辦，你會不會怪我啊？如果我考上了，我們家沒錢讓我讀怎么辦呢？”蘭女士經常聽的鼻子酸酸的。卻也打包票，沒關系，你考的上，我就有辦法讓你讀的了。

大女兒備考，一個月只能回家一次，看著日漸消瘦，臉色蠟黃的大女兒，蘭女士心疼極了，焦急的問“你是不是在學校沒吃東西啊？學習再怎么重要也沒有身體重要！你不能因為學習就垮了身體啊！”所以每逢大女兒回學校，蘭女士都準備了好多東西讓大女兒帶回學校吃，“這是蘋果，補充點維生素，你這么少吃蔬菜，你多吃點蘋果，這是牛奶，低脂的，有營養，早餐吃，這是燕麥片，晚上餓了可以泡來墊墊肚子，這是……”大女兒看著這一大袋東西往往哭笑不得……大女兒說“這些東西學校旁邊超市都有的！！不用提了……更何況……”“何況什么？你有空去買嗎？再說這點東西不是很重，我買的全，你不會買………”大女兒話說了一半就被蘭女士打斷了，蘭女士吧啦吧啦講了很久，說服了大女兒提著東西上車，看著大女兒上車，她在檢票臺站著，一直站到車子發動，離開車站，一直看著她的大女兒的身影消失在遠方的盡頭，她都還有沒有叮囑完的話，她都還有沒有和大女兒分享的趣事。送完大女兒上車回校，蘭女士瘦小的身影慢慢轉身，踱步回家，她走的很慢，她討厭時間，走的這么快。

高考還是在蘭女士提心吊膽中來到了。蘭女士每天的電話中更是小心翼翼，詢問的輕聲細語，“難嗎？不用緊張，要記得細心檢查”每當這個時候，大女兒便會打趣她“你以前都不會鼓勵我和弟弟的，你都不會管我們學習的，怎么現在你好像比我還緊張呢？”

蘭女士說“因為這是你的夢想啊，因為這是你緊張的事情啊，因為你，因為是你，所以，你覺得重要的事情，我都覺得好重要。”蘭女士很會催淚，大女兒確定了，因為有時候莫名其妙蘭女士便會把大女兒搞得眼淚直流，止都止不住。

高考過后，準備公開成績，蘭女士請假一天，陪著大女兒等著結果。結果是大女兒的同學幫忙查的，還差好多分才上的課二本。看到分數的一瞬間，大女兒就紅了眼眶，隨即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打濕了手上拿著的剛和蘭女士討論出來的志愿學校那張紙。

蘭女士沒說話，只是摸著大女兒的頭，攬著大女兒凈是骨頭的肩，半天才說了一句“乖，不哭。沒關系，沒關系的，你盡力就好了。”

對呢，盡力就好了。

04 愛的如此之深，那么認真。

蘭女士對大女兒和小兒子的愛，如此之深，很認真。

認真的護送他們往成人路上走去，認真的當他們擋風臂膀，認真的無條件關懷照顧他們的生活和心理。

蘭女士總是很支持大女兒的決定，她說，你認為是對的你就勇敢去做。但是你要考慮周全，并且接受失敗的結果。她也總是很歡慰正在備考的小兒子，好好考，我相信你能做到的！煩惱肯定是有的，都說凡人凡人，哪來一帆風順的人生，想開點！！

蘭女士的摸摸頭會消掉很多煩惱。

母愛有多偉大，估計無法估量。蘭女士的愛，也沉沉甸甸裝滿了大女兒和小兒子的整個心房。

你陪我成長，我陪你變老。大女兒發了這樣一條短信給蘭女士。

蘭女士拿著手機，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