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本文參與永冬泩雙月征文第三期【舊】
你叫安琪,這是你目前唯一能夠確定的事,你住在森林中的一所小房子里,沒錯,盡管你不知道為什么,但這里就只有你一個人,你從來沒有嘗試過走出這片森林,因為你還隱約記得,這片森林沒有盡頭。
與被房屋隔斷的從窗口泄露出來的少量日光比起來,你更喜歡在空曠的不被遮擋的院子里曬太陽,或者干脆在看不到一絲光線的地下室里聊度時日,從來如此。
這種習慣似乎與過去的記憶有關,對,那些對于現在的你來說已經完全模糊了的記憶,它們又時常會將某一幀畫面投進你的腦海里,像波紋一樣蕩開后又很快消失不見。
伊莎,那個早已被你遺忘的名字,總是會隨著每場風雪的到來重新填滿你的腦袋,這個時期出現的畫面會增多,如果你能將得到的素材進行簡單拼湊或許還可以得到更多的關于過去那段影像的動態關聯,可是沒錯,盡管不知道為什么,但你能夠清楚察覺到你的記憶力一直在衰退,為了還原所有的故事,你被迫養成了記筆記的習慣。你時常有嚴重的拖延癥,身體本能地在逃避過往,筆記也是盡可能地簡潔,可無疑,在這個看不到未來的地方,對于過去的重新認識才是全部生活的精彩所在,所以,你仍舊期待那個故事的完整。
伊莎死了,有一天清晨你突然驚醒,淚流滿面,那段模糊的記憶隨著突如其來的風雪的到來也開始變得清晰起來,于是你起身寫下了關于那個畫面的筆記:
“那是個暴風雪到來的日子,我遠遠地看到吊死在廢棄鐘樓的一具尸體,她背對著我,金色的長發被風搗得亂七八糟,白色的裙擺有些潮濕,還有些泥點,被長發掩藏的背部位置好像有幾處被血殷紅的圓點,我看不到她的臉,但我卻知道她的名字——伊莎。”
伊莎是誰?她為什么死掉了?這兩個問題被你寫在便簽紙上貼在床邊,以至于這兩個問題在你腦海里停留了近兩個星期,直到有一天傍晚,你躺在地下室的沙發上,聽老鼠咯吱咯吱地咬著陳舊的木柜子的時候,那兩個問題才有了些許進展,你不慌不忙地從地下室里走出來,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你打開燈,寫下了剛剛急轉而逝的畫面:
“伊莎偷了誰的東西,那是從書架旁邊一方隱秘的暗格里拿出的,被一個精巧的小木盒子鎖住的東西,伊莎把它藏在了噴泉池中間的圣像里,大概一米高的位置。木盒子里是一把金色的鑰匙,其實我沒有看到盒子里面的情景,但我很確定那就是一把鑰匙。”
暴風雪仍在繼續,你從書桌前站起,緩身走向旁邊的書架,你好像要尋找什么,可是你忘了,眼睛簡單略過靠在書架旁的木制拐杖,厭棄地轉身走過柔軟的紅棕色地毯,最后來到壁爐旁邊,靠在搖椅上昏昏睡去。
“伊莎老師不是自殺,是被人殺害的,她上身有風雷術的痕跡,那才是致命傷!”一個大膽的年輕人站在尸體旁邊,嘗試將她放下來,可尸體與繩子凍在一起,拉扯不掉。
圍看伊莎尸體的人越來越多,你被涌動的人群擠到了前方,正對伊莎尸體的位置,你不愿看到她死去的臉,可那張蒼白的,晦暗的,圣潔與可怕的,帶著血漬和微笑的臉一覽無余地展開在你面前,你在發抖,絕不是因為風雪,你想要逃開,可密集的人群像是這走不出的森林,那也代表,你永遠無路可逃。
你從睡夢中醒來,身旁壁爐已經涼透,靠在搖椅上睡覺的習慣常常使你身體酸痛,你艱難起身來到書桌前,繼續在上一篇筆記中續寫:
“伊莎被人用風雷術殺害,原因是,可能是——盜竊。”
你去廚房做早餐,盡管你從不需要吃飯,但按時做飯是你一直以來的習慣,冰箱里從不會缺少食材,沒有人送來需要的東西,因為這里只有你一個人,冰箱總會自己將缺少的東西填滿,不只是冰箱,在這房子里的,你所需要的一切,都會出現。
你將早餐擺上長木桌,盡量坐得端正,接下來,會是必須有你參與的審判。
在這個被森林包圍的世界里只存在三種術法,水云術、地火術和風雷術,三者互相牽絆克制,只是這里會用風雷術的人屈指可數,所以關于伊莎的死很快鎖定了十六個人,又經過進一步地推理和不在場證明篩查,最后留下的只剩下三名嫌疑人,他們分別是天賦異稟掌握雙咒術的女學生艾拉,憨厚的教師亨文和退休的科學家帕里索。
教師亨文坐在木桌子一側,眉目慈善,他攤攤手,“伊莎老師是我的同事,她是一名很棒的教育家,除了學術上有些分歧外,伊莎老師是我很尊敬的人,案發當天晚上正好是休息日,朋友來我家里喝酒,我很快就醉了,大家都知道我的酒量很差,所以就這樣一直睡到了第二天。”
偵探進行了搜查與問詢,確定了亨文所言真實,只是伊莎老師死亡時間大概是凌晨一點鐘,這個時間點似乎不能完全排除他作案的可能性。
學生艾拉顯得有些局促,她眼眶泛紅,瘦小的身體貼在木桌子上,“這真的是個噩耗,伊莎老師曾啟蒙過我雙咒術的運用,如果不是她,我不可能同時掌握風雷術和水云術,我沒有任何傷害伊莎老師的理由,盡管案發當晚我確實有出去散步,但我發誓我確實沒有看到過伊莎老師!”
三人中科學家帕里索顯得極為暴躁,“你們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為了伊莎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把我抓到這里,我是這個世界的原始貢獻者,如果沒有我,你們根本不會享受到絕對的安寧和永不枯竭的資源!”
偵探嘆了口氣,畢恭畢敬地點頭,“帕里索先生,您說得沒錯,您是這里最受人敬仰的科學家,可是伊莎老師同樣也是教育界的變革者,她也應受到尊重。”偵探禮貌笑著從文件夾里抽出幾張紙來,“從我們找到的資料里顯示,您和伊莎老師曾在幾年前結婚并在上一年離婚時產生過重大經濟糾紛。且案發當晚,有人看到過您在廢棄鐘樓附近散步,而且我們在伊莎老師家中的筆記本里找到了您寫給她的邀約紙條。”
帕里索坐在一旁冷冷發笑,“她確實該死,但殺她的不是我,當天我確實有一些事需要找她談,我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可能被她拿走了,當然你們也沒有證據就是我殺了她。”
偵探皺著眉頭思索,他說的沒錯,不管要給誰定罪,都缺少決定性的證據。
作為主動貢獻證據的旁觀者,你顯得極為怯懦,你坐在木桌子前,面對偵探欲言又止雙耳緋紅,漸漸地,你在多次抬頭看向偵探后發現他的目光從凌厲變得溫柔。
“你叫安琪,對嗎?我聽說過你,你是伯爵家唯一的女兒,伊莎是你的老師對嗎?”
一句簡單的攀談使你有勇氣說出留在口中許久的話,你繼續低著頭,“是,那天我看到了伊莎老師的尸體,在她身上,不止有風雷術的痕跡,她的后背還有些不規則的圓形傷口,那才是致命傷,伊莎老師講過,同時被三種術法所傷,才會出現那樣的傷口,也就是說,有三個人同時同力度傷害了伊莎老師,當然這很難做到,最有可能的是,傷害她的那個人熟練運用三種術法。”
你的說辭很有效,偵探在再次驗看尸體和反復確認證據后,得到了最終的結果,能夠造成這種傷口的唯一可能性,又有動機和時間動手的,就是在這個世界里唯一掌握三種術法的人——科學家帕里索。
你收拾好碗盤,坐在窗口的位置喝茶,天空難得晴朗,窗口的光輝讓你仿佛置身透光的刑場,那是你討厭的感覺。
帕里索穿著囚衣,牢記法官給他講的律法的中心點——殺人償命。
帕里索仍舊憤恨的辱罵,他不相信功勛卓著無人可敵的自己會死于律法,他在斷頭臺上大喊,“你們上了那個女人的當,殺了我你們都會死,一個都逃不掉,只有我知道……”他的腦袋掉下來時仍舊是張著口的,可是這里沒人再想聽他所說的話。
你很快逃離了窗口,來到書桌前坐下,拿起筆將上一條筆跡劃去,并翻開另一頁增添了新的內容:
“伊莎死于三種術法,她曾經的丈夫帕里索就是兇手。”
當你寫完時發現窗外暴風雪又開始了,那似乎預兆著關于伊莎的故事并沒有結束,你感覺寒冷,并不是因為房間不夠溫暖,恍惚中你開始恐懼將要面臨的記憶,于是你逃似地快速穿過紅棕色地毯,抓起裙擺移步到地下室,你躺在地下室的沙發上,你一直喜歡蜷縮在那里,你依賴老鼠啃咬家具的聲音,你不知道是為什么,或許那使你感覺自己并沒有那么孤獨。
你看到了一束光,在粉紅色紗簾的掩映中,在繁花似錦的陽臺上,模糊托出一抹倩影。
“安琪,過來——”
“伊莎老師。”你快步向前走,穿過冗長繁復的臺階,跨過寬闊的廊室,揭開模糊的粉色紗簾,最終陷在芳香與日光里,找到了在光明中發亮的披散在她后背的金黃色瀑布,她轉過頭來,將手背在身后,琥珀色的眼睛盯著你看,你從中捕捉不到欣喜或者憂慮。
“伊莎老師,我是哪種天分,適合修習什么術法?”你嘗試從她身后搶過報告單,卻不小心撞進了她溫暖的白裙里。
“恭喜你,安琪。”伊莎明明笑著,卻又滿臉憂慮,她用一只手撫摸你的臉頰,另一只手將報告單交給你,“你是這里第二個,可以同時學習三種術法的人。”
你欣喜萬分,低頭確認卻發現報告單上僅僅顯示適合水系法術,伊莎明白你的疑惑,她扶住你的肩膀,琥珀色的眼神包裹住你,“安琪,從今天開始你要學會隱藏自己,招搖只會給你帶來厄運。”
你大口喘著粗氣,拼命搖頭想擺脫無休止的記憶,可是伊莎的聲音還是不停地出現,越來越接近你并不想承認的真相。
伊莎帶你來到窗口,你們臉上除了日光,還有窗楞阻擋的痕跡,你很少見伊莎老師有今天這么憂郁又堅定的目光,你莫名有些恐懼。她白皙瘦弱的手指有力地環住你的肩膀,帶你看向窗外沒有邊際的森林,“安琪,你見過沒有森林環繞的地方嗎?其實我來自那里。”
“沒有森林,那有什么?”
“有不被遮擋的放縱的日光,有自由,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
“可是安琪的家人朋友都在這里啊,我們也可以到空曠的地方或者鐘樓上曬到不被遮擋的太陽。”
“那安琪,你也很愛你的家對不對?”
“是!”
“老師也很愛自己的家,如果有機會,可以送老師回家嗎?”
你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好,伊莎老師,我答應你!”
那聲音還在繼續,你從地下室里逃出來,跑到客廳,起居室,書房……都無法中斷那個聲音,于是你打開房門,沖入風雪中。當然伊莎故事的結局也同樣發生在這樣的風雪里。
“安琪,來,用你的三術法殺掉我,帕里索活著我們永遠不可能逃出去,他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離開這里。你知道鑰匙藏起來的位置,這也是唯一可以送我們回家的機會……”
伊莎的聲音結束了,再也沒有聲響,任憑風雪襲來,撒在你的臉上,你落寞地走回房間,換掉濕漉漉的衣服,又坐回了書桌旁,你終于被迫接受了早就預知的答案,你艱難劃去上一條筆跡,并在空白處改寫:
“伊莎老師死于三種術法,目的是嫁禍給會三術法的森林圍墻的創造者帕里索,并真正取得他私藏的森林圍墻的鑰匙且逃亡時不被他的三術法威脅,那樣才可以讓所有外來者逃回家鄉。而真正殺害伊莎老師的兇手其實是——我。”
在你自認為找到真正答案的兩個星期后,暴風雪又開始降臨,你將午餐整齊擺放到長木桌上,坐在中間思考故事與你當前處境的關聯,與那段故事里被你遺落的細節。就這樣在模糊中,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重新出現在你面前。
在你確認帕里索死亡并轉身離開斷頭臺的時候,繁亂的人群里有一只溫暖的手握住了你的胳膊,他慣常慈善的眼睛里紅紅的,卻沒有將視線轉向你,“一切順利。”他小聲說,并迅速轉入人海里,你記得他,現在的你仍然記得他的名字,他是曾經的嫌疑人教師——亨文。
另一邊一個瘦弱的女生從側面撞到你,她抱歉地向你點頭,“一切順利。”她說,并從你身后消失不見,你突然也記起了她的名字,雙咒術掌握者——艾拉。
兩人的靠近并非無故,再次試圖聯想,你得到了更多的細節,原始的記憶逐漸變得豐滿起來,你回到書桌前,寫下了多日以來最清楚的境象:
“憤怒的帕里索沒有動手,這是意料之外的事,不過沒有關系,我們還有應對措施。亨文,艾拉和我從暗處走出來,伊莎老師對著我們笑,眼神是那么堅定,她知道我不忍心,特意背過身去張開雙臂迎接死亡,是,按照計劃,我需要親手殺掉她嫁禍給帕里索才能讓更多人逃出去,只有我可以。伊莎多年來為眾人逃出森林做出的犧牲太多了,那種為歸家的期盼,使我無法拒絕她的訴求,于是我動用三術法傷害了伊莎,伊莎在死亡邊緣徘徊,痛苦萬分,可我失去了再次傷害她的勇氣。在她的祈求下,亨文用風雷術幫她結束了痛苦,接著我們合力將尸體抬到廢棄鐘樓上,假造引人注目的自殺場景……”
寫完后你并沒有得到放松,反而更加緊張與痛苦,你開始期待之后的情節,你迫切想了解他們是否能夠順利逃出去,可那段記憶并沒有很快降臨。
你兀自來到書架前,來回踱步,根據記憶中伊莎偷取鑰匙的畫面,你也在無意中嘗試摸索,出乎意料的是你也在相同位置找到了同樣的暗格,里面恰巧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你不知道它為什么會在這里,因為在你有限又凌亂的記憶里,盒子已經被你破開,那把鑰匙也已經送到了外來者們手里。
一切看起來步入正軌,只要你用鑰匙打開森林圍墻送他們出去,就完成了伊莎的愿望。于是你悄悄從噴泉池中間取走了裝有金鑰匙的盒子,并于凌晨一點鐘在廢棄鐘樓下等待約定到訪的客人。
他們來了,大概有二十多個,穿著暗色的服裝,背著盡量小的包裹,臉上恐懼又欣喜,最前面的那個人你仍舊認得,是教師亨文。
你們找到了圍墻的入口,你將鑰匙交在了亨文手中,“你們就要去沒有森林的地方了嗎?”你問。
“對安琪,我們要回家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艾拉走上前拉住你的手,滿眼期待。
你搖搖頭,“我的家在這里,祝你們一切順利。”
你們屏氣凝息,看著亨文將金鑰匙插進并不顯眼的鎖孔,鑰匙轉動,“嗒—”隨著極清脆的一聲,突然從地底傳來一陣冗長沉重的哼響,森林中間裂出一線強光,夜晚瞬間明如白晝,幾乎所有人都被那道強光驚醒,他們趴在窗戶或者直接跑過來去看。
沒有結束,一切只是開始,強光肉眼可見微微變紅,變成淺紅,變得血紅……人群中突然有人發出幾聲驚嚎,亨文擋在你們面前,可這災難才剛剛開始。
當紅光蔓延到四周的樹杈上,延伸到屋子上,所有人才真正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們妄圖用咒術滅掉這紅光大火,可大火越來越大,亨文向人群大喊:“這是帕里索的陰謀,他要殺掉我們所有人!!”
為時已晚,大火已經鋪滿所有的地方,每個人的眼中都是大火,你嚇得不敢動彈,掌握三術法對于現在的你而言好像沒有任何意義,亨文抱起呆滯的你,奔向水池邊,你的家,你的家鄉,你的家人,朋友,連同你自己,都將在這場大火中化為灰燼……
你的心怦怦亂跳,雙腳因恐懼變得無力,痛苦的記憶好像咬住了你不肯松口,你急忙坐下,將帶鎖的木盒子放在書桌旁,手指顫抖地拿起筆,翻出新的一頁記下此刻的記憶:
“森林圍墻的創造者帕里索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離開這里,于是鑰匙觸發了大火,我們都葬身火海……”
看似完結的故事反而使你更加困惑,接著你在下面續寫:
“安琪死了,那我是誰?”
一天,兩天,一個星期,一個月……你沒有找到答案,故事好像已經徹底結束,可你開始找不到自己,與從前不同,你有了翻看筆記的習慣,你開始覺得更加孤獨,與筆記里的故事相比,你覺得自己好像不該如此。如何認識自己,這對于你而言成了最迫切的事。
你開始試圖找鏡子,你沒有找到鏡子,衣柜不會反光,勺子是磨砂質地……可你知道你應該是老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你感覺你已經在這里孤獨地度過了將近三萬個日夜。
直到有一天,你終于注意到了書桌旁那個帶鎖的木盒子,它沒有鑰匙,但對于任何人都不是難事,你還是打開了它,并拿到了里面的金鑰匙。
或許是因為察覺無趣,或者你也開始期待沒有森林的日子,于是你帶著金鑰匙找到了森林圍墻的鎖孔,你將金鑰匙插了進去。
“你屬于這里。”一個蒼老的聲音試圖阻撓你,可你沒有找到他的形體。
你問:“你是誰?我又是誰?”
“安琪,你屬于這里。”他繼續說。
“安琪已經死了,還是說你拯救了我。”你追問。
“你屬于這里。”那個聲音還在繼續。
“不,不管我是誰,我只屬于我自己。”你轉動金鑰匙,噠的一聲,與故事里一樣,地底傳來一陣冗長沉重的哼響,森林中間裂開一線強光。你準備好了,不管即將面臨的是大火,還是沒有森林的伊莎的故鄉。
“你屬于這里……”
你往前走,盡量讓自己能夠跑起來,強光沒有變紅,你解脫般流著淚向前奔跑,腦海重新墜入回憶:
“沒有森林,那有什么?”
“有不被遮擋的放縱的日光,有自由,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