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時間請慢點(4) 太過相似的際遇
文/胖喵一九零
王宇逸幫我擦藥的時候,我問他杜羽怎么了,他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決定告訴我,他說:“顏玥前段時間和男朋友分手了,杜羽也許以為是我的緣故,但應該不只有他這么認為。”
“就因為這個?”我顰眉,心中嘆氣,杜羽果然還是放不下。
“如果我說真的與我無關,我也是今晚聽顏言說才知道的,你會信嗎?” 王宇逸真誠的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用沒受傷的手拉起他的手,告訴我:“我信。”
“那就夠了。”他欣慰地笑了,我笑他傻。
幾天后,他要回美國了,我的志愿申請也通過了,我特地回了A城,去機場送他,他問我:“你什么時候走?”
“考完試就要出發了。”
他習慣性地揉了揉我的頭發,溫和地說道:“把我給你的吉他帶上,就當是我在陪著你。”
“好!”我壞笑著說,“那我就不用想你了。”
他開懷大笑,抱著我親了一下,叮囑道:“到時候別逞能,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
我看著他漸漸走遠,心中越來越不舍,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那一直忍著的眼淚終于流下來了。然而,此刻的我卻毫不在意這份早已預示的離別,也不知道,這一次送別后,下一次再見到他已然是在兩年后了。
一切的變化都是悄然而至的,而當這一切發生時,我仍舊對此渾然未覺。
七月初,志愿者團體各自出發,我們三人經過一路的顛簸,在火車站與其他人匯合后一起乘坐汽車,到達比較偏遠的一個山村。
剛到的幾天,所有人都在接受新事物,對于我們大部分人來說,這里的一切都是新鮮的,尤其是那些原生態的環境。
我特別喜歡這里的天,湛藍清澈,一如這里的人們,質樸純凈。有時候晚上閑著,我便會到田埂和山路上走走,每次看著那湛藍的天上掛滿了星星,就會想到他。
但是,在山里的幾個月,我很少與王宇逸聯系,除了剛到那天給他去過電話,就只通過兩次電話。
主要還是因為山里的信號不好,條件不允許,撥打漫游實在不行。
有一天我突然心血來潮,拿出吉他,回憶著他彈的那些旋律,嘗試著彈出來,試了好幾次,我才完整地將腦海中零散的和弦譜拼湊出來,可是一曲未完,弦卻斷了。
那一剎那,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感到莫名的害怕,心慌時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卻發現屋里信號太弱,根本打不出去。
尋思片刻,想起校內有一個可以撥打漫游的固話,摸黑尋到校長室,卻發現門鎖了。
如此一來,我開始有些著急了,在校舍周圍走了一圈又一圈,終于找到了一個信號還行的地方。我倚著土墻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嘗試著撥打,希望能接通,可是回應我的總是那把熟悉的女聲,他的電話無人接聽。
不知過了多久,夜里的冷風吹過,我打了個冷戰,雖然現在是夏天,但山里的夜晚還是挺涼的。
我看著手機電量不多了,不敢再打電話,于是發了天短信,問他在干嘛。
很快,屏幕暗下來了,我還在等。
兩個小時后,我終于接到了他的電話,我收了收神,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他:“在干什么呢?”
“你沒出什么事吧?”他反問我,因為我的數通電話,他一定很著急,我跟他解釋說我想他了,他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剛下課看到這么多通電話,還以為出什么事了。”
他的話讓我一直緊繃的神經放松了,疲憊感突襲而來,讓我一下子忽略了他此刻說話時的語速其實比平時慢了一些。
他陪我聊了一陣子,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吃力,我越加困倦了,他大概算了下時差,道:“你那邊都半夜了,快去休息!”
我悻悻然地掛了電話,始終沒有說起吉他的事,后來我才后知后覺,那一天,是八月三十日。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收到了他的信息,說這幾天要參加一個集訓,可能很忙。
我讓他放心去,但在九月一日這天,我晚上還是特地跑去與這片寧靜的星空合照,然后將照片短信傳給他,我們一年了。
有了他先前的話,沒有回信,我也沒在意。
轉眼就是臨別的日子了,這趟支教之旅比我想象的要順利,收尾階段的工作比之前忙多了,調研報告和各種總結幾乎占了我們所有的時間。
十月初,我們如期告別了山村和村民。
上車前,看到簇擁在村口送我們的人群,經常和我們嘮嗑的鄉親,還有我們許多人人生中的第一批學生,此情此景,突然就想起了剛來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迎接我們的。
看到孩子們一雙雙清澈有充滿渴望的眼睛,特別的不舍,回想起在這里的幾個月,雖時間不長,但有些東西原來早已深植心中,如果還有機會,我會盡力將更多的希望帶給他們。
朝他們揮揮手,我再看了他們一眼,背上行李,和一把斷了線的吉他,轉身上了小巴,離開這片可愛的土地。
回到學校,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熟悉的軌道上,那段難忘的經歷在日復一日的學習中,被深埋在記憶里。
唯一不同往日的是,我和王宇逸的聯系越來越少,有時候十天八天也不通一次話,而且這段時間我們沒有視頻過。即便是通話,他每次都說很忙,說不了幾句就結束了。
對此,我曾生疑,擔心他有什么事瞞著我,但每次他都找到我無法反駁的理由,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曾有過一刻,我感覺和王宇逸的距離非常非常近,好像他就在我附近,但我知道不是,他在萬里之外。
然而,我的直覺錯了,但預想的結果卻是一樣的,生活總能讓人感到猝不及防,不管是驚喜,還是驚嚇。
我永遠都會記得,這一天,天冷,我的心更冷。
沒有提前注意天氣的習慣,也就不會預料到這天的氣溫會驟變。晚上從咨詢中心出來,一陣冷風吹襲過來,我才知道冬天來了,此時我只穿著單薄的襯衣,寒風刺骨,不由直打哆嗦。
我雙臂環抱胸前,打算跑回宿舍,電話卻在此時響起,一看是王宇逸打來的,我不由滿心驚喜地按下了接聽。
“剛值完班,準備回去了。” 他問我在干嘛,我也許是因為冷,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的聲音怎么了?”王宇逸很細心地聽出了異樣。
我動了動手和腳,讓身體暖和一點,穩了穩聲音才答道:“沒事。我跟你說,今天突然變冷了,距離你回來的日子又近了點了。”
“注意身體,別感冒了。”他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溫柔,有那么一刻,我突然感覺不那么冷了。
電話那頭突然有另一個人的聲音,但被他用手擋住了話筒,當他的聲音再次傳來時,我直覺告訴我該掛電話了,但我沒有。
“諾諾,還在嗎?”我應了聲,他繼續說:“我有話想跟你說,你回到宿舍了嗎?”
“差不多了,你說吧!”
“對不起。”王宇逸突然道歉,我不明所以,但還是耐心地等他說下去,他沉默了很久,好像準備好了,才說道:“諾諾,我們分手吧!”
“原因呢?”我的聲音沒有一絲的起伏,這種冷靜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但王宇逸似乎早已準備好了措辭,他說,他錯了,他喜歡上別人了。然后,他第一次掛了我的電話。
我愣愣地站在冷風中聽他把話說完,頓時只覺如墜冰窟,風不冷了,但心中有些東西轟然碎裂。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是承諾,還是信任?但我知道,我不能怪他,不是嗎?
突然想起了顧小瑜的話,也許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繽紛絢爛,但當我看到他最新的動態時,我知道我錯了。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之后的一段日子,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但我從張蕙寧的口中知道,我非常平靜地接受了這件事,平靜得可怕。
我心想,如果你也有過這樣的際遇,就會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太過相似,而我們終究只能再一次接受相同的結果。
那些說好了的話,在某一個時刻里,一文不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