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歲月不曾溫柔（3） 無聲的告白
文/胖喵一九零
“多想裝作漫不經(jīng)心，隨時追隨著你的腳步；
等待回眸一笑，看見不遠處的我在默默駐足；
只想擁抱親愛的你，不再錯過每一個擦肩；
偷偷留下了許多剪影，才突然發(fā)現(xiàn)，計劃太多反而走不遠；
只想簡單地相信我的未來有你的陪伴……”（完整）
王宇逸致謝退場，此時更多人看到他的模樣，頓時全場尖叫聲不斷，隨后主持人再次報幕，主辦方邀請來的表演者上場表演。
比賽的結(jié)果綜合了初賽和決賽的成績，結(jié)果全場人氣最旺的顏言不負眾望，實至名歸，奪得了第一名，王宇逸以很微小的差距排在第二，第三名則是一位衣著酷炫的女生。
主辦方給三人頒獎，臺下的幾位評委老師也都上臺來握手致意，然后主持人讓他們分別說一下感言。
顏言首先接過話筒，臺下一片歡呼和掌聲，他示意激動的小粉絲們安靜下來，說了幾句，都是很官方客套的謝辭，最后他說：“我希望遠在國外的妹妹能看到今天這一幕，能替我感到高興，為我驕傲。”
當顏言說到妹妹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旁邊的杜羽微微一顫，轉(zhuǎn)頭看到他雙手用力地跟著大家一起鼓掌，我問他：“怎么了？”
他一愣，嬉皮笑臉地反問我：“什么怎么了？”
我無法說清楚，輕輕搖搖頭，說沒事了。
王宇逸接過顏言遞給他的麥克風，迅速遞給了旁邊的女生，很小聲地說了句：“女士優(yōu)先。”
女生疑惑，王宇逸給了主持人一個眼色，他立刻反應過來，一兩句話就調(diào)和了臺上臺下的氣氛。
最后輪到王宇逸，他和顏言一樣，一開始說了幾句客套話，接著他看向我們這邊，朝我們一笑，繼續(xù)說道：“我要特別感謝一個人，如果一開始沒有她的出現(xiàn)，如果后來沒有再遇到她，今天也就沒有這首歌和這個獎了。所以，請恕我冒昧，我想請大家?guī)臀乙粋€忙。”
我愣愣地看著他，視線蔓延到整個舞臺，逐漸模糊起來，我突然意識到他要做什么，腦海中一片空白。
只見他朝我們這邊揮揮手，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杜羽拉拉拽著擠過人群往舞臺方向走，他的手勁很大，我怎么甩也甩不開，我?guī)缀跻蘖耍恢痹僬f，我不上臺。
王宇逸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感覺就在頭頂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覺到聲音在無限放大。
他說：“明天是她的生日，我想請大家給我一點勇氣，我希望能親手將這首歌和這個獎送給她。”
主持人真是搞氣氛的高手，他第一個送上鼓勵，緊接著如雷鳴般的掌聲和喝彩響徹全場，也在此時，我終于還是被杜羽硬拉生拽地拉上臺了。
站在臺上的那一刻，我感覺到周遭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安靜，十分的靜，不尋常的靜，我左顧右盼，突然有那么一種意識被奪的感覺，我能看到無數(shù)的人張著嘴，揮動著雙手，但我就是什么也聽不見。
我甩開杜羽的同時，下意識地邁向一步之遙的王宇逸跟前，搖晃的步伐讓我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
“幫我！”我雙手緊緊捉住王宇逸的胳膊，抓住的剎那已然潸然淚下。
他迅速反手將我拉近他，環(huán)抱著我，我看到他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一臉擔憂，眉頭緊鎖，他的嘴在重復著幾句話，很著急，但我聽不見，但我知道他能聽見我的話，再次急切地請求道：“幫幫我，我不想再丟人了。”
他伸手抹去我的眼淚，唇瓣不停地張合，重復說著幾個字，我視線模糊，看了很久才意識到，他是讓我先鎮(zhèn)定下來，不要慌。
懂了的一刻，我的心跳好像也隨之緩和下來，原本渙散的目光慢慢收回，深吸了兩口氣，耳朵開始聽見外界傳來的嘈雜聲響，與腦中的模糊悶響相互交匯融合，我開始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了。
王宇逸一直在叫喚我，還有杜羽不知所措的聲音，他滿眼焦慮地看著我，“諾諾，你怎么了？你應我一句啊！”
和他目光對上的剎那，我的世界仿佛停止了無限放大的趨勢，我定了定神，用力甩了甩腦袋，清醒了些，借著王宇逸的臂力站直身子，給了杜羽一個蒼白的微笑：“沒事。”
我恍惚間，不過就是短短幾分鐘，除了臺上的幾個人，誰也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以為我們在交頭接耳地低語。
我抬眸看向王宇逸，轉(zhuǎn)頭看著顏言，故作鎮(zhèn)定地對他們倆祝賀道：“恭喜你們！”
我此刻的臉色，我猜想一定很難看，或許是面無血色的煞白，王宇逸摟著我的手一直在用力，低頭輕聲地安撫著我的局促不安：“別怕，我們這就下去。”
我欣然，也理解，輕輕搖搖頭，盡力扯出一個最燦爛的笑容，告訴他：“我可以的，你先把話說完。”
他微怔，旋即笑逐顏開，將手中的獎牌放到我手里，目光溫柔地說道：“生日快樂！”
場上的觀眾又開始起哄了，我看見人群中，林若辰站在最前面，一臉愧疚和心疼，用力地握緊雙拳，手上青筋暴突，眼里卻在隱忍著什么。
我的心不自覺地抽痛了一下，擰著眉看著林若辰，無聲嘆息，王宇逸順著我的目光看去，顯然也看到了他，只一眼，他復而抬頭，向觀眾致謝：“謝謝大家。”
說完將麥克風交還給主持人，拉起我的手走下臺去，顏言和其他人跟著也下來了，只留下舒了口氣的主持人。
下了臺，我沖他一笑，輕聲說：“王宇逸，謝謝你。”
后來我才知道這個主持人是王宇逸的一個朋友，這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只是算漏了我對此的抗拒和恐懼。
離開的路上，王宇逸一直跟我道歉：“對不起，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
其實，我心里很清楚，可是我說了好多次的沒關(guān)系了，他仍是感到抱歉，我只好用對付杜羽的招對付他了，我故作生氣地威脅他：“你要再說對不起，我就收回我的謝謝了。”
王宇逸這才作罷了。
我們打車去了預定的KTV慶祝，讓我喜出望外的是，他們居然還為我準備了生日派對。
這一晚上，和他們在一起，我感受到了久違的酣暢淋漓。
KTV打烊，我們一行人在街上“流浪”，走了一路也沒看到的士，打算顏言家里繼續(xù)慶祝的計劃也泡湯了，這時張蕙寧突然說這里好像離我的家不遠，我估摸著也確實如此，不想掃興，便試著往家里打了個電話，不出所料，家里沒人接，于是我招呼他們一起去了。
一天下來，大家都累了，我們又玩了一輪，把帶來的啤酒全喝完了，很多人在客廳隨便找個能趟的地方，倒頭就睡了。
我稍微清醒些，去儲物房拿出一些被子給他們后去洗了把臉，出來便聽到了門口有鑰匙聲，稍稍的感到意外，我是真沒想到我媽會在這時候回來。
我等在玄關(guān)處，悄悄告訴她別開燈，她聞到屋里微醺的酒氣，在黑暗中掃了一眼客廳里橫七豎八躺著的人，微微顰眉，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跟她解釋：“我有兩個朋友比賽贏了，我們慶祝完之后打不到車。”
她嘆氣，吩咐我：“明天起來記得收拾一下，別讓你爸回來看到。”
我應是，輕手輕腳地跟著她，輕聲道：“媽，我以為您今晚不回家了。”
“臨時有一臺手術(shù)才耽誤到現(xiàn)在，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啊。”她進了房間，關(guān)上了門，留下我呆呆望著關(guān)上的房門，不由有點黯然，直到聽到客廳有聲響了才離去。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來了，我媽卻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門了，我看到桌面放著一千塊、一張卡片、一張紙條和一張小票，卡片寫著：諾諾，19歲生日快樂！媽媽。
她在紙條上告訴我，她給我訂了蛋糕，記得去拿，和朋友玩得開心點。
我將手里的卡片反復地看了又看，視線竟不自覺地模糊起來，想到外面還有人，我立馬收回情緒，將它放進柜桶里，抬頭卻看到王宇逸站在門口。
此時大部分人還沒醒來，卻沒想到他已經(jīng)醒了，他眼神關(guān)切地看向我，他肯定看到我哭了，我想，于是我直接將那紙條遞給他看。
我苦笑：“讓你見笑了。”
他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我低下頭，聲音很輕，告訴他：“我媽就是這樣，其實我爸也差不多，區(qū)別就是他比我媽大方一點。如果今天看到他，他或許會給我兩千塊。”
說完，我自己都笑了，我爸昨天就打了電話告訴我這兩天要到外省出差，不能陪我過生日了。
我繼續(xù)告訴王宇逸，“小時候，我爸媽幾乎每天都吵架，后來媽媽干脆住在醫(yī)院的宿舍里，好久才會回一次家。我爸也經(jīng)常往外跑生意，家里頓時清靜了許多，有時候甚至會安靜到只聽見我自己呼吸聲的回音。”
“我懂，我爸媽也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王宇逸說。
“要離了該多好！”我有些激動地訴說，突然意識到我可能說錯話了，連忙致歉：“對不起。”
王宇逸稱不介意，我繼續(xù)說：“他們總是說為了我好，不能離！可是，他們誰也沒有花時間來陪過我，后來爺爺奶奶看不過去，才把我接到他們家里住。”
他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眼神，黯然道：“你還是幸運的，起碼你能知道他們在哪，不是嗎？”
對于這種事，我真的說不出任何安慰人的話，這種傷心，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愈合的，所以我選擇了沉默。
“我有十年沒見過我爸了。”王宇逸低聲說，聲音很輕很輕，仿佛那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孑然一身去了海外，之后就再沒有消息了。”
后來我才知道，王宇逸的父母在他9歲時離的婚，爸爸離開后，除了媽媽，他就只剩下從5歲起陪著他的鋼琴了，家里其他值錢的東西全都被變賣了。那時候的他不懂，媽媽總是騙他說，只要他努力考級，爸爸就會回來，于是他拼了命的練習，媽媽因此十分高興，也都替他鋪好了未來的路，但這些年間，卻從不問及他的意愿，每次他想反抗這種安排，媽媽都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告訴他她只有他了。
雖然王宇逸最后還是對這種一廂情愿做出了反抗，但命運不會因此而改變，他深知這一點，只不過是歲月又被蹉跎了而已。
“那你想去找他嗎？”
“不想。”王宇逸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
他不恨他，卻也不想他，我想。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了，說說你今天想怎么過吧！”
我滿不在乎，“對我來說，就是普通的日子，和昨天明天一樣，該怎么過就怎么過唄。”
我走出房間，環(huán)視客廳，太陽都曬到屁股了，一個個還睡得爛熟，不由搖頭，道：“先把家收拾一遍再說。”
“行，我?guī)湍恪！蓖跤钜菡f完將手機擱在桌子上，便開始動手收拾了。
我剛要跟上，身后突然傳來一下震動聲，不由轉(zhuǎn)身去看，那是王宇逸的手機，界面上彈出信息，我的心“哐當”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掉了，愣愣地看著漸漸暗去的屏幕出神，所看到的字符在腦海中不停地縈繞旋轉(zhuǎn)，名字叫林若辰的人問他：哥，她還好嗎？
未完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