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中國剛加入世貿人均GDP不如非律賓,只有泰國的50%,很多人家都還沒電腦和電話,100元是很大的票子,DVD還不很流行,很多人的月工資還在千元以下。
那時候的我剛滿一歲零8個月,是被稱為千禧寶寶的一代。
而你畢業多年,成功擔任中央電視臺《東方時空》主持人與白巖松搭檔。旁人眼中的你鋒芒畢露,犀利敏銳,冷靜而又客觀自持,鏡頭里,你只用最清簡,真實的新聞語言貼近事實。
2003年,非典在北京爆發,一夜之間,人人自危,成為時代之下的痛苦回憶。
那時候我3歲,生活在在南方一個偏遠陰冷的小城,牙牙學語,或許剛學會慢慢的跑。
而你成為了央視《新聞調查》出鏡記者,第一個“零距離”報道“非典”的記者;你深入到一線,七次與非典病人面對面,參加了《北京“非典”狙擊戰》的拍攝,成為最早冒死深入非典第一線采訪的記者之一又被評為“2003年中國記者風云人物”。
2008年,北京成功奧運會,汶川地震震驚全國,世界金融危機爆發。
那時候我8歲,小學二年級,每天最大的煩惱是完不成的家庭作業。
而你離開了《新聞調查》,擔任了新聞頻道《24小時》主播、《面對面》主持人。
2013年,你出版了《看見》,而我太過遺憾,竟然兩年后才真正了解到你。
15歲,我第一次讀到《看見》這本書,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可以說是對少女時代三觀的一次鍛造與重塑。我第一次認真的審視我們周遭的世界,我想去了解非典,了解那個曾因為錄不好節目躲在洗手間崩潰大哭,會在鏡頭面前緊張的發抖女孩怎么敢去那么危險的地方,你不害怕嗎?你去采訪的那個醫院是非典的第一線,一半的醫生和護士都殉職了,你鏡頭下哪些感染者面無表情,靜默等死,你連笑著假裝說一句安慰都裝不出來。看到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卻毫無辦法的時候,你悲傷到嘔吐,你曾與死亡那么接近。
可是你收起了所有傷春悲秋的脆弱,所有不合時宜的矯情,你身邊的朋友都說你不適合社會調查這么尖銳的題材,你應該去做一個文化節目,是啊,每每素妝出鏡時,清簡短發,喜歡系圍巾,你像個清秀的鄰家女孩。可就是這樣的你,與同性戀者面對面交流,擁抱患有艾滋病的兒童,采訪女子監獄里因不堪家暴殺死丈夫的女人,甚至是被迫吸毒賣淫的邊緣女人和這個城市游離的流浪者……隨著你的步伐我看見陽光的另一面,這個社會有人一直站在陰冷的黑暗里。
你不是無所不能的女金剛,沒有辦法隔絕一切感情波動去保護自己,反而一次又一次露出自己的柔軟與脆弱,可新聞最不需要的就是煽情,一個媒體人只需要告訴觀眾事實,因為真實自有萬鈞之力。可是在面對痛哭的采訪對象時,你還是忍不住擁抱了他。鏡頭無意記錄下這個,于是你被詬病,被謾罵作秀,你終于慢慢的學會了隱忍與控制自己的情緒,你教會我所有笑容背后都是咬緊牙關的靈魂。
有人說,人是一棵會思考的葦草,思考是人身上最寶貴的能力。你曾說過無意識比死亡更接近死亡,或許是因為在工作中,你見過了太多的無意識。
勒龐在《烏合之眾》中,對群體的盲從、失去智慧、無意識,進行了非常深入的分析和闡釋。當個人進入群體后,思維會進入無意識狀態,智力下降,失去思考的能力。
當人們面對一起社會事件時,旁觀者就構成了群體,群體不需要真相,不需要思考,需要的只是情緒。沒有思考只有情緒的人,在心理上跟原始人沒有區別。對于一個能思考有智慧的人來說,自己變得無意識,變成原始人,無異于死亡。在了解你的過程中,我在不斷重塑我的認知結構與坐標。不斷的去豐富與充實自己,因為我們有著同樣的擔憂,多害怕腦子里除了教科書就是言情小說,輕輕一搖空的都能聽出回聲。因為你,我想始終保持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和獨立思考的能力。
多可惜,你最輝煌浪漫也最驚心動魄的十年,于我是天真懵懂的歲月。可是也正是因為在慢慢了解你的過程中,我在不斷的變得更好,對我,你不僅僅是偶像那么簡單的意義。或許是受童話書或者三流偶像劇的影響,很多人都覺得女孩最美的樣子便是穿著公主裙與水晶鞋站在王子身邊,做個漂亮的花瓶。可是你告訴我,不是這樣的,在我心中,女孩最美的樣子,是像你一樣,即使素面朝天,體恤牛仔褲運動鞋,可臉上洋溢的是最燦爛的笑容,做的是追尋新聞的理想,是保持了人格的獨立與完整。
從15歲到19歲,我看過無數遍你的書與訪談,偶像的意義在于,不管我遇到什么樣痛苦與困難,只要想到你便有了堅持下去的勇氣。十年飲冰,難涼熱血,我會延著你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天明海闊,終將大道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