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申明:本文系夢逸清秋原創首發,文責自負。本文參與星辰計劃活動2024年4月大作文。】
離
“小姐,將軍,管事派人來說兵馬都已經在府前集合,隨時都可以出發。”小蓮聽到室內傳出淅淅索索的聲音,低聲稟報。
“知道了。”片刻沉默后,一清冷的女音傳了出來。
那在朝陽下更顯明亮喜慶的房屋,與那門上嶄新的紅色“囍”字,在這清冷的聲音下也降低了幾分熱度。
初生的太陽如那調皮的孩子對某物起了興趣一般,悄悄地爬上了臺階,爬上了墻,越過了緊閉的窗,透過那一絲絲縫隙向市內張望。
溫暖的光線驅散了室內的昏暗,紅色的簾、紅色的椅、紅色的桌、紅色的喜字相繼露出了身影。燃燒了整夜的龍鳳喜燭只剩下了一絲青煙冉冉升起,只有那龍鳳燭臺上留下的厚厚燭淚,宣示著這里曾經放置了多大的喜燭。層層簾帳之后的拔步床上紅被橫陳,卻早已失去了溫度。
在梳妝臺邊一襲紅色紗衣的女子與身著紅色袍子的男子相對而立,相對無言,手卻緊緊的握在一起。
“將軍~”話始起,聲音已有幾分顫抖。
“諾兒,對不起。”男子長臂一展把嬌小的女子擁入懷中,緊緊地摟著,想要給鑲嵌到自己的身體內。
女子也緊緊地擁著男子,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
可是時光從不因人的期盼而放緩腳步,陽光一絲絲爬上了房頂,房內接近大亮。
“將軍,我為你挽發吧。”女子拉著男子在梳妝臺前坐下,拿起玉梳一點點梳理著不同于女子頭發那邊柔軟的硬發,一點點梳通,束起在頭頂,再用紅色的發帶綁緊。
拿來衣服一件件幫他穿上,整理好每一條褶皺,最后為他套上軟甲,戴上頭盔,看著那硬挺的眉眼在盔甲的襯托之下變得如刀鋒般鋒利。
女子退后一步一福到底,“愿將軍旗開得勝,早日歸朝。”
“諾兒,認親宴要你一個人去了。委屈你了,我必定會盡早歸來。”男子扶起女子,牽著那柔若無骨的手鄭重承諾。
“將軍放心,母親一向慈祥,兄嫂和善,必定不會為難于我的。更何況戰況緊急,大家必定不會責怪于你我的。”女子陪著男子向院外走去。
在二門處遇到了前來送行的老夫人與兄嫂、弟妹。
老夫人在他們準備跪拜時就攔了起來,抓著男子的手不停聲地囑咐。眼看著圣旨中規定的時間臨近才不舍地放他離去。
男子一一拜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子之后轉身大踏步的離去。
紅色的披風像一抹火焰燃燒在他的身后。
思
雪花飛舞,天與地融成了一個顏色,讓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除了雪墜落的索索聲,天地間一片靜寂。連那最勤勞的仆從也收起了掃把躲進了屋內。
“嘎吱嘎吱”的聲音從遠處的角門處傳來,兩道身影從角門外轉了進來。穿著紅色氅衣的身影步履輕快,在這厚厚的雪上行走也是如履平地。那穿著灰色氅衣的身影卻是一步三滑,若不是被紅色氅衣拉著,從角門到游廊這短短的一段路都不知要摔多少次了。
邁上游廊后那穿著灰色氅衣的人明顯的放松了身體,跟在紅色氅衣的后面快速地朝前面的屋子走去。
“二少奶奶回來了。”位于門口的丫鬟看到人影趕忙迎了上來。
紅色的棉簾被推開,一股溫暖清香的氣息瞬間襲來,紅色氅衣的人被一位粉色小襖的丫鬟扶進了進入了室內。
“這么大的雪奶奶何苦非要走著一遭。”粉色小襖的丫鬟伺候二少奶奶摘下兜帽,褪去氅衣,換下已經濕透的鞋襪,看著那冰涼通紅的腳心疼的嘟囔。
“小蓮。”二少奶奶語氣微沉。
“奴婢知道奶奶又該說這是您身為兒媳應該做的。可是今天如此大雪,路上難行不說,老太太也派人過來說過不用過去請安了,您何苦再受這個罪啊。”小蓮紅著眼眶用溫熱的毛巾包著那通紅的雙腳。
“將軍不在,我要替他盡孝的。”
“況且,即便是如此天氣,老太太也都雷打不動的為將軍祈福兩個時辰的。作為將軍的夫人我豈能因為這一點點霜雪而退卻。”素來清冷的眉眼因為提起了某個人而溫和了下來。
“您素來不是不信這些的嗎?”小蓮換了一條溫熱的毛巾繼續包著那紅玉一般的雙腳。
“入鄉隨俗罷了。”溫暖的水溫終于讓雙腳恢復了應有的知覺,“之前的羊皮靴還在嗎?”
“在的。您之前說入府之后就要照著內宅婦人標準裝扮,騎裝、羊皮靴這些都收到箱底了。”小蓮低低地回到。
騎裝啊,自從與將軍定下婚事就再也沒有穿過了。雖然將軍說過即便成婚也不會拘著她,可是呀,愛一個人只會想讓他變的更好,怎么愿意因為自己而讓他承擔一絲的指點。
成婚之后一直都是標準的大家夫人裝扮,閨閣時的那些爽利裝扮都已沉入箱底。平時不想也不覺想念,如今提起竟是萬分懷念那在馬上馳騁的日子。與將軍的相遇也是因為那一場賽馬。
那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她照例跟著幾個哥哥一起到草場賽馬,因被小人陷害,她驚了馬,跑出了馬場,然后被路過的將軍所救。
其實即便沒遇到將軍,或將軍沒伸手施救,她也不會受傷的,否則呀她肯定會被師父拎回山上狠狠操練的,畢竟十幾年的修煉若是連一匹驚馬都制不住,那就太丟師父武林第一仙子的臉了。
雖然不需要被救,但是將軍自天空而降降服驚馬的英姿還是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原以為不會再有相見之期,沒想到居然很快就再次相遇了。
初次相遇后的一個月,是她每年都會回山上陪伴師父的日子。雖然師父總是說不用她陪,可是呀她怎么舍得留她一個人呆在那空蕩蕩的玉沉山上啊。出山前有她的陪伴,她歸家后就只剩一個仆人,她還不得醉死在山頂啊。
她在上山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受傷昏迷的人,那就是將軍。他為了追絞走私糧食、鐵礦到境外的團伙而被圍攻,在突圍的過程中與手下走散,唯一還跟在身邊的親信為了保護他引走了追兵。他在躲入山中后因流血過多而昏迷,幸虧遇到了她,否則不是被追兵發現就是填了某個猛獸的肚子。
將軍受傷頗重,一直在師父處修養了半個月才能下地,一個月之后才能活動自如。
也就是這一個月,他們從相知到相惜,又走到了相戀與相依。
他知她非世人追捧的大家閨秀,也非出自門當戶對的家族,卻想法說服了家中長輩到她家中提親,成就了京中一則奇談。
尋
“出事了,出事了,將軍出事了。”小丫鬟帶著哭腔的聲音打斷了小諾的回憶。
將軍?出事?
小諾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也顧不上小丫鬟失了規矩的言行,緊盯著氣喘吁吁的人,讓她詳細說明情況。
小丫鬟卻也只是知道個大概,那報信的人已經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小諾顧不上重新梳妝,套上繡花鞋,就沖出了屋子,根本沒聽到小蓮呼喚她穿上氅衣的聲音。她忘記了大家夫人的蓮步輕移,環佩不響的禮儀,沿著路快速的跑著,然后直接用上了輕身功夫,快速的沖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原來將軍自新婚第二天遵旨出征之后,用十天的時間趕完了原本需要十五天才能走完的路。卻為時已晚,因為內鬼的幫助,敵人偷溜進了玉門關內,內外夾擊之下玉門關已失與敵手。將軍重整部隊,與以玉門關為據點的敵人展開了纏斗,歷經一個月終于奪回了玉門關。在追擊敵人的時候,將軍被來自玉門關的箭矢擊中,然后又失蹤了,到現在生死不知。
得知噩耗,老太太瞬間暈了過去。一陣兵荒馬亂之后終于把老太太救醒,不待老太太休息,小諾就請求允許她去尋找將軍。
老太太本不準備同意她一婦道人家在雪中長途跋涉,卻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適的人選,只能無奈的同意。
平時清冷的容顏在換上騎裝,跨上馬匹之后竟然變得艷麗逼人起來,那自信的耀眼的光芒讓府內的人不禁相信她一定會把將軍尋回。
一個時辰之后,小諾就帶著4個隨從出發了,隨身只帶了足夠幾人食用的干糧和水。幸虧現在冰天雪地的,否則那么多的干糧根本就放不住。
在出發之前,她已派人去通知哥哥們,讓他們聯系武林中的好友,一起到玉門關幫忙。
每天休息3個時辰,其他時間就連吃喝都是馬背上解決的,小諾終于用了八天的時間趕到了玉門關。她安排熟悉軍營的隨從去聯系將軍的親信,她則是到了師門置于此地的聯絡點請求師門的幫助。
她的兄長們也在第十天的時候趕了過來。
幾方共同努力之下終于發現了將軍的線索。
將軍確實是中箭了,也確實沒有再露面,但是也不像傳言中所說的死了,或者被俘了。
根據獲得的線索推斷,將軍的受傷應是內賊所為。將軍應該也是推斷出了此點,才在受傷后未回玉門關,而是帶著身邊的幾個親兵進了最近的山脈。那山脈峰巒疊嶂,縱深不知多少,還遠遠的與玉沉山相連。
小諾想起之前與將軍在玉沉山上養傷時曾聽將軍說過,在離玉沉山上有一條暗道,可以直接連到玉門關外的山脈。那時將軍還曾帶她去看過玉沉山上的入口,在入口處還戲言他們可以通過這條暗道相見,這樣就不用憂慮距離太遠了。
將軍會不會是通過那條暗道去了玉沉山,因為特殊原因才不曾露面,也不曾向外傳遞信息?
性子再爽朗的女子在愛情面前也變得柔情似水了,當時小諾只顧著羞澀,也未想起詢問在玉門關外的山脈中哪個位置是暗道的出口。現在既然有這個可能,一定是要去探尋的。
小諾在大哥的陪伴下趕往了玉沉山,其他人則留在了玉門關繼續打探消息,也要找出那個傷了將軍的內賊的線索。
師父出去云游尚未歸來,玉沉山上空蕩蕩的,一切痕跡都在說明一件事:近來無人來過。
期望落空的小諾打起精神在茫茫雪海中尋找曾經去過一次的地方,好在她對玉沉山比較熟悉,終于在第二天的下午找到了暗道的正確入口。
暗道入口處沒有一絲行走過的痕跡,說明將軍沒有過來這邊。
沿著暗道向前走,才發現這里居然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地下溶洞,岔路很多,形成了一個天然的迷宮。小諾她們不斷地嘗試,終于發現了人類活動的蹤跡,繼續前行,終于在一個溶洞內見到了身受重傷的將軍和四個親兵。
“就知道你能找到。”將軍慘白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
終
一個月后,結合將軍掌握的信息,與江湖朋友尋到的線索,終于除掉了那個不忠不義的叛徒。
玉門關徹底的穩定了下來。
將軍可以班師回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