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睡眠這件事,我們家里幾個人各有千秋。
我屬于睡眠質量極好的人。聽我媽媽說,小時候的我基本上每天至少睡上二十個小時,好像除了吃就只剩下睡覺了,毫不夸張;而小我兩天的堂弟卻是一個精力充沛,不愛睡覺的小孩。對永遠都有做不完的農活的大人們來講,他們自然喜歡我這樣的豬豬女孩。至少在睡覺的表現上來說,我就是個模范小孩。
長大后,我依舊十分嗜睡。高中有一年暑假,我創下了一天睡22個小時的記錄,中午一頓飯和晚上一頓飯花了兩小時,其余時間我就陷入了沉睡之中。這一覺醒來,仿佛把整個在學校缺的覺全補起來了似的,酣暢淋漓中又帶點兒疲憊,第一次意識到,睡覺其實也是一個體力活兒。
工作后,睡眠沒那么強悍了,但依然能輕松在沾到枕頭后的半小時內漸漸睡著。
而我老公卻是個很難入睡的人。
很奇怪,這世界上就有這么多碰巧,能睡的遇到睡不著的,話多的遇到寡言的,學霸又遇到了學渣…整個時空里,好像能量守恒定律在人際社會里也發揮了運用,一個隨時隨地進入深睡眠的人,卻嫁給了一個每天需要至少三小時催眠的人。
他睡眠淺到了什么程度?半夜我咳嗽一聲,他便醒轉迷糊地問我“怎么了”,要是我被尿憋醒上個廁所回來,就一定能看到他瞪大個雙眼在床上翻來覆去轉輾反側了。過年在豐城,沒有多余的房間和床,于是他陪我和寶寶睡了一晚,災難性地,他失眠了一整晚。以至于現在,只要他能睡著,家里人便輕手輕腳細聲細雨一同守護他脆弱的睡眠。
據說,有些科學家認為:眼球快速運動的睡眠,能夠提供一種恒常的刺激,使中樞神經系統調整到戒備的狀態,以應付敵意的外部世界。原始人穴居野地,睡眠時不得不保持警覺,以防身體陷入完全困睡而失去防御。如今,文明日久的成年人,睡眠時并沒有“安息”,也可能是從漫長的進化中繼承了“戒備警衛”的本能。這樣看來,我老公可能是個捕獵能手。
“眠”其實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與眠有關的臥室,床品,睡衣都是含有極濃郁的隱私意味。所以,我去人家家里做客,最不愛參觀的也是臥室,怕不經意間便看穿了ta,保持一米左右的對話距離,據說是最安全可靠的,而保持止步于臥室之門,我認為也是對彼此的尊重。
但古人卻很喜歡把“眠”寫入自己的詩中,“江楓漁火對愁眠”,抱胸側臥在旅館小床上,內心愁思洶涌,窗外寒山寺的鐘聲一記記敲在這深夜里,張繼睡不著。“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月兒轉過朱紅色的樓閣,低低地掛在雕花的窗戶上,照著沒有睡意的自己,蘇軾也睡不著。“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長夜漫漫,屋漏床濕,怎能挨到天亮?杜甫更加睡不著。
睡得著的,大概只有過得怡然自得的孟浩然,春天的夜里剛下過一場雨,門外庭內的桃花謝了一地,想起這雨也瀟瀟,風也飄飄,花香四溢,微風乍起吹湖皺,“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幸福啊!
其實春每年都來,花每年都開,鳥兒每年都枝頭叫喚,可現代人貌似卻已然無法感受這份情思了。大概是必然的吧,工作后的我們因為忙碌感受力漸漸流失,抓也抓不住,每天工作結束下班回到家,就像手機快沒電一樣,好多功能都沒法開啟。以前在風中聞到海,在雨中聽到寂靜,看雪落下來,胸口會涌起細碎的幸福,聞到桂花香就似重走了一遍童年,站在路口聽到一段旋律,心想不被愛就不被愛吧。現在走進一個陰天,陰天就僅僅是陰天而已,抬頭望望,頂多想著辦公室要放把傘備用。沒什么不對,但又好像哪兒都不對了。 ???
每一次老聶回到家躺在沙發上,就像灘掉的一堆泥沙,再怎么撿撈扶托也無濟于事的模樣,其實也挺讓人心疼的,繁重的工作透支身心的感覺,就像一座大廈里面人去樓空,寂寂的,輕輕咳嗽一下便發出驚天巨響。
如果你也一樣,工作繁忙壓力大卻無法改變,那就希望你擁有好睡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