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開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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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剛剛亮,朝陽還未現出東方,雞啼才啼了兩遍,幾乎整個世界的人都沉睡在夢鄉。風都怪怪地沒有在血靈山吹揚,而滿血靈山的樹黑暗中似乎瞬間成為了樹樁,沒有再筆直地向上生長,西天是一輪殘破的月亮。
王野差點翻了一個跟頭,從床上立起來。
屋里黑漆漆的,看不見任何的光線,只有一種蠟燭灰燼的味道。王野摸摸棉被,感覺到里面是熱的,外面是冷的。而他心里的感覺正好相反,外邊是熱的,里面是冷的。
幾乎立刻睜開眼睛,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穿好衣服,推開房門,正好遇見了三個路過的看守,提著燈籠,睡眼惺忪。如果不是門開得那么突然,走路給人的感覺都是半睡半醒的。
“怎么了,大哥!!”三個看守立刻打起精神,沒有精神也要打起精神。一個個用血靈山的軍姿站著,只是提著燈的手更高了,照在了王野和三個看守之間。
“你,去叫何其能,該干什么干什么!”王野指著一個說。
一個看守撒腿就跑了,燈籠都晃晃悠悠的,和人影一樣的跌跌撞撞。
“你,去叫馮冰,該干什么干什么!”王野指著剩下的兩個中的一個說。
“是!”這個看守朝另外一個方向跑了,腳板在地上磨得沙沙作響。
“你,”王野指著最后一個說,“你去叫胖墩,該干什么干什么!”
“胖墩??”那個看守翻翻白眼,怔怔地看了王野許久,手里的燈都低下去了,重復了一遍,“胖墩!!”
“對,胖墩!”王野說,眼珠子打轉,人在現場,但是心已經不在現場了。
“叫胖墩干什么,大哥?”看守的腳不自覺地用力,不知道是想立刻跑去辦,還是心里焦急。
“你去叫她就是了,她知道該干什么!”王野說,朝著大廳的地方望了一眼,可是這里根本看不見大廳。
三個人的武器都在大廳里。
“她知道該干什么??”看守大概覺得,自己都不知道胖墩該干什么,那胖墩也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于是接著說:“胖墩該干什么??”
“她心里有底的。”王野說,臉色陰沉,兩眼放光。
“可胖墩不是一向都和她哥一起的嗎??她能干什么?!除了跟著她哥,還能干什么!”看守說,額頭的汗水都急出來了,知道有事情,可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這種情況是經常有的,可是這樣的情況現在看來在血靈山從來沒有。
“胖墩到底干什么啊,大哥!”看守說,胖墩不在眼前,就算在眼前也沒用,想必她也一樣不明白。
“叫她留在山里。”王野揮揮手,嘴角微微一笑。
“留在山里干嘛,森狼都從來沒有留在過山里,胖墩也自然不能夠留在山里。我們都不屬于血靈山,此刻,雖然我們都在血靈山。胖墩有必要出山的,大哥!”看守說,平時看守都是沉默的,只有不沉默的時候才不沉默。
“她知道要干什么!”王野說,看著遠處,山下的地方,連風都沒有,更別說其他的。
“在山里能干什么啊,平時在山里什么都能干,可是這個時候在山里什么都不能干。山里又沒有菜園子,也沒有果樹林。留胖墩在山里干什么啊!”看守說,說到這里,看守都有些莫明地怕了。
“趕快去,啰啰嗦嗦,啰啰嗦嗦!啰啰嗦嗦……”王野揚起手,仿佛要給看守一耳光。
看守吃泥巴是經常的事,但是看守挨耳光是從來沒有的事。
“好,立刻去!”看守說,蹬著腿跑了,活像一只丟了尾巴的狐貍。
然后王野匆匆往大廳外面的空地趕去。
馮冰在了,何其能在了。胖墩當然不在。
所有人都到齊了,該到的都到了,除了看守和另外兩個人。
“何其能,清點人數,列隊,操家伙,全都準備好!!”王野說,看著滿滿當當幾十號人,大哥眼神看上去像是看著滿滿當當幾十萬人。
“是,大哥!”
然后何其能轉身,迅速整理隊伍。
“馮冰,馬上告訴我,外圍的看守報告的情況,馬上提供戰略意見。”王野說,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一絲不該有的憂慮,似乎是為了那兩個不在場的人。
“是,大哥!”馮冰走上前,和王野面對面,說:“死人幫依然是乘船,沿著濁溪逆流而上,已經趕了六個小時的水路,預計三十五分鐘后進入血靈山的范圍。登陸地點我也預計了,應該是血靈山兩個山頭,西北山頭的東方,那里水淺,劃船穩,速度卻快不起來。而且周圍大大小小的石頭很多,雖然地方小,但是對于肉搏戰來說,地形復雜,攻守都很復雜。對方的弱點就是登陸的問題,在那里登陸是一件很費事費時的事情。”
“那為什么必須在那里登陸呢,馮冰,你先說說!”王野說。濁溪幾乎是穿過了西北山頭的一部分,在血靈山的范圍內,流得比較直。如果逆著濁溪,在血靈山的內部登陸,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很容易就上岸。而東邊的入口是個很糟糕的選擇。
“大哥,每次死人幫都是在血靈山的范圍內登陸。先找個沒有光的地方,下幾個人,然后剩下的人舉燈慢慢逆流而上,以引起看守的注意。然后先下的幾個人分批次解決掉靠近的血靈山看守。但是每次都被我們另外的人看見了,所以許多次了,卻沒有一次成功。少有人離開過濁溪靠近我們三里。”
馮冰繼續說:“而濁溪的水最近漲了,乘木筏是相當困難。能夠早一點下船就早一點下船。何況這次,死人幫選擇在后半夜偷襲。疲勞是他們最主要的弱點。另外,外部的原因,是因為想鉆我們的空子,鉆我們習慣的空子。”
“這么說,”王野摸摸自己的大胡子,頗像諸葛亮不用羽扇的樣子,然后說:“這次死人幫是鐵了心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這次估計有多少人?”
“山頂的看守報告說,看得見的木筏有十七只。比以往都多,死人幫最近應該進了不少人。而我們只進了一個木森。真實人數沒有辦法估計,因為變化太大了。”馮冰說。
“只進了一個木森,等于只進了一個木森,在今天以前或許等于沒進。”王野說。
“大哥是什么時候知道的?”馮冰抓住機會,岔開話題,他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哈哈哈!”王野再次摸摸大胡子,不像諸葛軍師了,更像是關云長,“誰都知道,血靈山點烽火是不需要人的。”
“大哥,部署吧!”馮冰說。
“報告大哥,所有人人員已經到齊。所有的武器都已經準備好了。還有我們哥三兒的武器。”何其能說,提了提自己的皮帶。
王野拿起自己的尖頭棒,馮冰拿起自己的半圓鈍刀。
“何其能,還有你,森狼,你帶二十五個人去,他們登陸地點上游三里處埋伏,一定要注意隱秘。馮冰跟我一起,率大多數人去引誘他們。他們以為我們大部分人到了,就是所有人就到了。然后我們后退四里。何其能,等他們的人全部登陸完以后,你就朝登陸點移動。然后我們夾擊他們。反正他們都累了,我們就讓他們更累。”王野說,抬起頭望月亮,不知道在望什么。
“是!!!”眾兄弟說道。
“出發!!”王野手一抬,說:“馮冰,你跟我一起到岸邊迎接他們。”
而木森的房里還有事情發生。
“真不知道我哥怎么了,這次沒有帶我,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啊!”胖墩坐在木森的旁邊說。
“誰?!!!”木森一聲大呼,然后被自己的呼喊聲給驚醒。
“你個死豬頭,睡著了就跟豬一樣。”胖墩摸摸他的額頭,不知道他是發燒了,還是做惡夢了。
不過手感告訴她,都不是。
“怎么了??”木森坐起來,看看四周。莫名其妙覺得格外安靜,雖然血靈山一向安靜。似乎只是少了看守的聲音,可是看守依然在血靈山巡邏。
“你個死豬頭,醒了都還跟豬一樣。”胖墩對他笑笑,他不僅想笑,還想哭,但只能笑了。
“發生什么事了嗎?”木森說,以為沒有發生什么事。
“你怎么睡得這么死,我推你半個小時了,你都沒有醒。我拿刀把你的大拇指剁了你都不知道。”胖墩說,給木森拿來了衣服。
“真的發生什么事了嗎?!”木森邊穿衣服邊說:“你干嘛不吼我!”
“吼你??!難不成你真的想我把你的手指頭給剁了。”胖墩幫他把衣服整理好。
木森坐在床邊。
胖墩對著他坐著,在凳子上。
“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我只是昨晚睡得太晚了,迷迷糊糊地,似乎一直在做夢。可是又醒不來。直到聽到你的不一樣的聲音才醒了。”木森說,看著門外,剛好是黎明。
“你從來不做夢吧,至少你不會知道自己在做夢吧!”胖墩說,眼里又閃過一絲憂慮,一絲該有的憂慮。
“你怎么知道??”木森說,覺得肚子餓了,又覺得不該在這個時候去吃早飯。
“我在這里和你一樣。”胖墩說,忽然沉默了,想起了什么,木森卻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了!!”木森把腳放到地上,像是在黑暗中那樣,用腳摸索著鞋的位置。
“現在血靈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胖墩平靜地說。
“全都死光光了??”
“你干嘛不說我們過上了二人世界了呢!”胖墩恨恨地瞪他一眼,算是對剛剛那句話的回敬。
“到底怎么啦!”木森轉而說:“看守應該還在吧!”
“看守在,但是他們不是血靈山的人,他們只是屬于血靈山。”胖墩說,深深地望著木森。
“那他們干嘛在血靈山??”話題鬼使神差地被木森岔開了。
“因為他們不想只屬于血靈山。”胖墩說,把桌子上的一碗稀飯端到木森眼前,搭上了一雙筷子。
“哦!”木森低低地說,撥開筷子,一口氣先把稀飯喝干。
“到底怎么了!!”木森這才想起自己在想什么,嘴角的稀飯都流了出來。
胖墩幫他把嘴角的稀飯揩干。
“都殺人去了!”胖墩小心地把稀飯碗放在桌上,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生怕吵到了木森。雖然這里靜得跟死靜一般。
“那你干嘛沒有去呢?”木森先把自己放淡定,他知道這樣以后,胖墩才能把自己放淡定。
“你不也沒有去嗎!”胖墩說,低下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我是新手,沒有實戰經驗。可是你不一樣,你是老手,而且有實戰經驗。”木森說,心里很擔心,但是更擔心,他如果這個時候去,會幫倒忙。
“說得我真的很老似的!”胖墩笑笑。
“我們去不去幫忙呢!!”木森目光堅定,只等一聲命令。
“不用了!也不必了……”胖墩說:“你和我一起到老榆樹下乘涼吧!”
“今天又不熱!”
但是木森還是跟著胖墩走出了門。
血靈傳說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