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章節請移步【連載】婚誓輕許,韶華不負(目錄)
此時的陸晟還不知道,家里那份等他簽收的快遞才是真正壓垮他緊繃神經的最后一根稻草——沒錯,葉淺把當年的支票、西岸別墅的鑰匙,和另一份遣詞精簡的離婚協議書直接同城到陸晟出處。
陸晟倒是不吃驚那些太后送出的東西,他一早知道葉淺收下只不過是為了讓他死心,讓太后“放心”。但葉淺此時“完璧歸趙”之舉,顯然是要與陸家徹底劃清界限,這讓陸晟不知所措。
她當真這樣絕情?這到底還是不是當初那個坐在門口地毯上求抱抱的小葉子?陸晟沒辦法回答,甚至不愿去回想以前的點滴美好。畢竟,那只會讓當下遭遇的殘忍和痛苦更加鮮明刻骨。
還有張便簽,說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自由。字句之間,連溫度都沒有,只是一味淡漠,更加讓陸晟覺得諷刺,她覺得他阻了她的自由?她就這樣迫不及待地要擺脫他?他在這里黯然獨酌、相思蝕骨,徹夜不眠之時又是為誰?
“下周一早9點,區民政局門口?!彼€忘不了提醒他拿上所有的證件,她記不記得當初結婚的時候根本都是他一一準備所有?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之前屢次失約,數度丟三落四,只不過是因為他舍不得?她竟然橫得下心去提醒他?
陸晟坐在餐桌前,失神了半晌,終于還是決定直接找上門去,都這會兒了,還怕什么難堪抑或不合時宜?
思及此,陸晟拿了鑰匙便一頭扎進了臨近晚高峰的車流之中,一路順利地讓人難以置信,不僅完美錯過堵車,連紅燈都順的極少遇到。葉淺啊葉淺,連交通信號燈都在幫你挽留這段關系,你到底是為了什么便這樣決絕?
陸晟終于學聰明了一回,跟著買菜回來的某大爺直接上了樓,沒給葉淺機會拒絕他上樓。之前他一直覺得這樣沒教養不禮貌,可原來在挽留一個自己深愛的人面前,尊嚴和教養都可以這樣不堪一擊。
不知道是不是陸晟的錯覺,葉淺開門時仿佛是在笑,可看到是他的時候,卻又頓時換了一臉驚措,只殘留了三分笑意,凝在眼角,“怎么是你?”葉淺也很奇怪,陸晟從來沒有這樣過,一聲不響地站在門口。
“當然是我,你都下了最后通牒,你期望我不動聲色還是就此放手?”陸晟的語氣出奇的強硬,配了難得鋒芒盡露的眼神,看得葉淺有些癡了,直接忘掉要請人進門。
“怎么?連家門都不肯讓我進么?不管你相不相信,或者同不同意,到現在我都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局面就成了今天這樣。”陸晟聲量不由得放大了一倍,直接把廚房里忙碌晚飯的葉淺媽媽“吼”了出來。
此時的陸晟若有余裕去觀察,很容易就會發現此時葉淺媽媽也是一臉不知所措,但葉淺在他面前,他早就沒有眼睛看別人了,雖然口中的話已經那樣罕見的充滿攻擊性和殺傷力。
“葉淺,請客人進門,不要讓人覺得我們沒有禮數。”葉淺媽媽話里有話,莫名其妙,可陸晟來不及去想。
葉淺自然也順意帶陸晟進門,不過還是一語未發,她下午寄快遞的舉動確實是有些魯莽,可若不憑一腔孤勇,怎么舍得再不回頭?她何嘗只是逼陸晟,她也在逼她自己!可她萬萬沒想到,陸晟回來的這樣快,還是這樣的反應?
“葉淺你告訴我,你這樣決絕的要離開,有幾分是因為恨我,恨蘭悅,又有幾分是因為你已經傾心于那個叫李修遠的新歡?”陸晟從來沒有這樣直截地質問抑或譴責一個人,他聽著自己的聲音都自覺陌生恐怖,可是他仍舊沒有辦法控制住不去這樣歇斯底里。
葉淺媽媽早又躲到廚房,雖然她一心維護葉淺,但葉淺的事情,終究只能自己做決定——媽媽還是了解她,知道她沒那么容易下定決心,所以就算一百個不愿意她跟陸晟有更多的糾纏,也做不出橫加干涉。
房里只剩了葉淺陸晟兩個人,陸晟一字一句敲在葉淺的耳膜和心上,脊背后都竄出股涼風——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陸晟,他顯然已經知道了關于修遠的什么,他這份“震怒”里,到底幾分是為了自己的尊嚴,幾分是出于對葉淺的眷戀?
葉淺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仍舊糾纏于陸晟到底是否還愛她這樣不合時宜的問題,她靜默以對,久久無言,亦不敢看陸晟的眼睛,兀自垂頭,為什么不看看呢,他的聲音不是他的本意,他充血的眼睛滿是晶瑩……
“葉淺你說話啊?如果你一定要離開,請你親口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么,不要再找那些亂七八糟的借口,蘭悅、太后、抑郁、從前……只要你答應,你統統不需要管,我一己承擔,你只需要愛和被愛就夠了……相信我好不好?”陸晟的語氣終于弱下了幾分。
葉淺不敢看他,他的眼神卻從未離開眼前這個人,她的震驚、她的無措、她的蹙眉、她的垂首……他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他是來挽留自己刻骨銘心的愛的,他好像突然間明白過來,在看到葉淺指尖微顫的一瞬間。
“我不恨你,我們愛過,也經歷過很多的事情;可我現在不愛你了,你說的沒錯,就是為了新歡,跟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想,不用防范別人的明里火暗里刀,不用擔心誰的人生路會不會因為我改變;不用自責我的介入會影響了誰的家庭關系……”葉淺全身氣力隨了這幾句話散出體外,她內心的什么在悄然崩塌。
眼前的陸晟眼神里已經透出絕望,有那么一瞬間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已經永遠失去葉淺了,不管他有多少不甘,可葉淺的話并沒有停下,“對不起,我的愛情承受不來這些曲折,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的幸福,而你,給不了我?!?/p>
“所以你當真要嫁給他,不是為了氣我?”陸晟聲音里透出的那種不安和脆弱讓葉淺難過得要死,可她終于還是仰起頭,定定地看了眼他,最后一次。
“是,我要嫁給李修遠,不因為其他任何人,只是因為他愛我,我也愛他。還有,他不是新歡,他是舊愛,十年前的舊愛,后知后覺的是我?!?/p>
葉淺分明看到陸晟唇角的微微的牽動,天知道她費了多大的氣力才封鎖所有美好的回憶講出這刀刀見血的話,可現在最最震驚無措的人,不是陸晟不是葉淺,也不是那個在廚房卻仍舊將一切都聽在耳里的葉淺媽,而是門口那個第一次到葉淺家吃飯的李修遠。
陸晟進門時根本沒注意關上的門,被外面晃神的修遠一扶,發出吱呀的聲音,不僅暴露了他的存在,同事打破一室如死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