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花田半畝》
某天的暖暖午后,邂逅了田的花田,那隱藏著些許痛,些許苦的文字像清涼的泉水般流淌過指尖。美麗,又帶著直扣人心的真實和淡淡懸在半空的寂寞。
『給自己一顆糖,來寵愛舌尖』
田是真實的,那么觸手可及。讀《花田半畝》,好像田就在身邊,喃喃地和你說著什么。她寫Faye和陳綺貞的歌,寫《楚門的世界》、《肖申克的救贖》。曾經跟隨她的腳步,一首首品味她喜歡的歌,她喜歡的電影,她喜歡的詩。
原來,當年豆蔻的她也曾迷戀席慕容的詩集,也曾傾心張愛玲的小說;原來,當年花季的她也沉浸于咖啡的醇香,也調皮地抿一口啤酒,讓泡沫可愛地掛在唇邊;原來,她和我們一樣,喜歡在午后讓耳朵塞滿音樂,去Bread Talk時猜想它的翻譯。
田和我們是一樣的。
也因為如此,她的文字總是能激起心底最深處的漣漪。不做作,不用堆砌華麗的詞藻,卻足以使人反復誦讀,咂摸。她深愛的檸檬黃,她喜歡的桃子味的摩奇軟包裝果汁,原本平凡的一切,在她的世界里卻總是單純而美好,讓人忍不住地欽羨。
田說自己是偽藝術青年,我看她畫的蒹葭,她拍的荷花,一種真真實實的喜歡透過色彩躍然于紙。
我說,田是夠格的文藝女青年。
『痛苦,不過是幸福的調味』
“你的人生它不長,不要用它來悲傷。”田的文字里反復出現這句樸樹的歌詞,她說她曾經反復哼唱。我想,也許就是它就是田最真實的內心獨白。田的文字因為有了疼痛讓紙張更加蒼白,而文字卻更加光亮。
田說,痛苦不過是讓她在不疼痛的日子里更覺幸福和快樂。田說,她愿意幸福,她只愿意幸福。或許有了疼痛時的無助,田才會覺得撐一把兒童傘是幸福,在協和醫院輕輕哼一首歌是幸福。田是不幸的,但田又是幸運的。她或許沒有健康的身軀,但她卻有至純凈的心靈,隱約著傷感的文字躍動著樂觀和對生命的渴望,不斷激勵自己,升華別人。
擁有一本自己的書,有淡藍色的書皮,那是田生前的愿望。如今,我撫摸封面那凸起的文字,看那印著龍膽花的書簽,想象她在天堂看到這本書時的模樣。夢想的實現,該是怎樣的讓人欣喜。有多少人執著于迷戀花田里的那份幽靜,從中汲取力量,又有多少人小心保護著這潭屬于田的碧綠的湖,期望它不被人打擾。
田在世的時候,每每痛苦,卻又每每微笑,堅強得讓人心疼。現在,終于,她可以再生命的彼岸望我們,用她的亮光照耀我們的路。
田說,倘若這世上從未有我,那么,又有什么遺憾,什么悲傷……這世上從未有我,卻又無處不是我。
『直到某天,時光老去,有什么人對你說起,他曾經愛你』
因為體會過難受和疼痛,因為一直都懂自己的人生在倒計時,田對于親情,友情,愛情,總是有著最細膩的感受。
她對媽媽說,命運給了我們不幸,然而幸運確是更為深切的主題。她把媽媽的生日設為手機日程,盡管對于她這根本是個無需提醒的日子。
她陪好友在午后舔著冰棍,一起聊昨天的電視劇和八卦,她說,我很榮幸和你一起犯傻。
她朦朧地喜歡那個身上有奧妙洗衣粉味道的男孩,她體貼那個叫作大熊的愛人,她說任何純潔的愛情都應該被祝福。
這樣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借書卡上一個讀者簽下的日期都會讓她浮想連篇。
這樣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對于陌生人總是報以微笑,對親人誠惶誠恐不知該如何報答恩情。
這樣一個充滿復雜情愫的女孩,她的離去,那么的讓我們悵然若失,空洞與心痛。
『好多事力不從心,毫無情緒,混沌……』
“混沌……”是田留給這世界的最后兩個字。在她離去的前一天,她留在花田最后的足跡。第二天晚上,她帶著所有的不舍與疲憊離開了,那天,有英仙座的流星雨為她送行。
雖然已經看了好多遍《花田半畝》,可是我還是好怕,好怕翻到那篇《混沌》,那篇《句點》,我寧愿相信,相信花田的主人依舊在這世上,寧愿相信未來的某天,花田上會有新的文字,寧愿相信在北語的樹下,仍然有個甜美的女生帶著卡帶的隨身聽輕輕哼蘇打綠的《小情歌》……縱然,一切已成虛幻。
蝶兒飛走。
此刻的她,也許正在某片龍膽花田,幸福地微笑。
因為,她曾說,我是留戀人間的天使,萬物美好,我在中央。
感謝上天,讓田擁有一片花田。
感謝田,讓我們擁有你。
于是,我們也擁有了,這片最美的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