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家的公交車上,車窗起了霧,我用指尖輕輕劃了一道線,看見外面的燈光模糊成水色,那些行人像在水底走動,一步步往前,仿佛誰也看不清方向。
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好像我就在那個縫隙里生活著,不在車里,也不在路上,只在一塊手指刮過的玻璃之間,被溫度夾著,被時間按住,什么也做不了。
有時候,我會活在這種瞬間里,短暫但柔軟。比如深夜打開冰箱門那一剎那,光灑在腳邊,風吹上手臂;比如洗澡時水剛好落在脖子上,整個人縮成一團;比如路過某條小巷,聞到一股熟悉的木頭香,卻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哪里。
那種感覺,不需要被記錄,也沒人會想知道,卻像柔軟的針,在心里扎出一點點痛,又一點點暖。
有朋友說她活得很漂浮,每天都像站在紙片上,但我想,我們可能都差不多,只是偶爾踩到了某一個瞬間,那一腳沒踩空,就覺得自己曾經實實在在地存在過。
我很少真正記住一整天是怎么過的,更多的是記得一些碎片——某個路口太陽剛好落下來,某個傍晚一整排的人都在等紅燈卻沒人說話,某次吃飯的時候碗邊結了一圈細小的水珠。我就活在這些細節里,像水浮在水上,輕得沒有重量,卻一直都在。
后來車到了終點,我從起霧的玻璃旁站起,霧氣已經模糊了我畫過的那條線,我沒再看一眼窗外,只是走下臺階,在風里拉緊了衣領。
沒有特別的意義,只是那天,那個傍晚,那一瞬間,我確實活過,安靜,又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