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黃時分聞蟬鳴 ? ? ? ? ? ? ? ? ? ? ? ? ? ? ? ? ?——一個是屢戰屢敗的殘兵,一個是屢敗屢戰的勇士
高考日,戰斗了一天后,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聽見了蟬鳴。童年的快樂如電影紛至雜沓。騎著單車在林蔭路上悠悠,“人穿小徑麥初黃,信車悠悠野興長。平原蟬聲含晚籟,楊樹無語立斜陽”“蜀葵花開串串艷,麥浪已黃陣陣香。不知不覺小橋過,過了薄田是家鄉。”
回家后,我把聽見蟬鳴興奮地告訴給妻子,她白了我一眼說:七八天前就聽見了。我一臉掃幸,暗自思量自己感覺遲鈍。有誰比我這樣麻木不仁呢?
小孩到果園摘果,主人告狀,我轉告其師,結果小孩挨了批,孩媽找到我家,向我連哭帶罵,心拙口笨的我默然聽之,平生添了一段煩惱。真羨慕靜靜的一張伶牙俐齒,又暗恨自己茶壺煮餃子——心有口無。想起自己啪啪啪打臉的座右銘:人丑多讀書,腦笨少開口。
當我沉默著的時候,我覺得充實;我將開口,同時感到空虛。
美國著名作家菲茨杰拉德的名言就是:“檢驗一流智力的標準,就是看你能不能在頭腦中同時存在兩個相反的想法,還能維持正常行事的能力。”然而自己頭腦中的相反的想法不斷地進行打架,而且不相上下,現實中卻無所適從,想法頗豐,卻束手無策,經常是弄得一身疲憊,一地雞毛,一團亂麻……
每天就是一場場疲于奔波的戰斗。
每天都是一場戰斗,每天我都是戰敗的殘兵,每天拖著疲憊的身體,縮回到自己的殼里,在深夜里一點點撕開傷疤,慢慢舔噬,細細承受。夢里又是金戈鐵馬,夢里又是狼奔豕突地嘶殺,夢里又是傷痕累累的倦乏,夢里又是慘敗地哭喊掙扎,夢里依然是一地雞毛,兩鬢白發。我多么想逃到無人的山崖,縱身跳入山下,我多么想逃到原始森林,遠離紅塵的紛擾繁雜,我多么想狂奔到非洲的撒哈拉,拋下所有的事亂如麻。就是逃避,我也是身無長技的娜拉。為了心中的月亮,我甘愿承受這生活的重壓,一邊責罵銅臭一會低眉諂拿,而又一日又一日地自我反思懲罰。一夜胡亂,一夜天馬行空,一夜空空掙扎,一夜忽然鏡里白發,一夜浪蕩天下……
惡夢醒來是早晨,在早晨聽見的不只是雞叫聲,還有間歇不斷的風聲,不只是S302和G45的車鳴,還有幾聲瘆人的夜貓子的叫聲。窗外的天漸漸亮了,嘰嘰喳喳的勤快的鳥開始交流了,他們到底每天都喳喳什么呢?是看見光明的興奮,是發現了食物的地方,還是喚醒懶睡賴床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