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北京,一切看上去沒有一點改變。那種灰不溜秋的破敗感,讓人心情總不那么好。天安門廣場上,每天都有儀仗隊準時升國旗。三里屯夜色下的酒吧,燈光迷離,醉生夢死。這里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失敗和傷痛停歇下來。
林夕給我打電話時,我正在一街邊攤吃著羊蝎子就著啤酒,辣的直流眼淚。
她說:"我走了,離開這個城市,再也不麻煩你了。”
我說:“你走,你不走我就是你孫子。”
這只不過是我的心里話,我怎么可能說出來呢。不能喝了點酒,什么話都說。
雖然,我們分手一年多了。
我這樣說的,“回老家也好,要不要我送你?”
她笑道:”不用了。謝謝你胖子,我會記住你的。我不知道是我錯了,還是生活錯了,如果我對生活沒有太多要求,至少不會這樣。”
我沉默下來,不再接她的話。“胖子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酒吧嗎?我現在就坐在咱們一起喝酒的地方。沒想到一轉眼一年就這樣過去了。胖子,你是好人,可好人不一定好報。在這個滿目瘡痍的社會,你不能再這樣了。”林夕在電話里哭得很傷心。
“林夕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我廢了丫的。你在那里等我,我這就過去。
林夕掛了電話,我的手機一片忙音。生活總是這樣,在你總以為平凡的時候,時刻警醒著你。
等我開到那間酒吧,酒吧的老板早已易主,風格完全迥異。早已沒了當初的感覺。
我給林夕打電話,林夕接了我的電話,周圍一片嘈雜。“你在哪兒呢?”
“胖子,謝謝你,我要永遠你永遠記住,我愛你。”
我一臉驚慌,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2013年3月,地鐵站發生了一起自殺事故。當地鐵拖著轟鳴穿行在地表下,砰然撞擊在肉體上,血肉模糊。
對,她在玩自殺。
慶幸的是,當我找到林夕時,她已經精神恍惚的躺在蒼白的病房。她遠在東北的家人也趕來了。我跟叔叔阿姨寒暄了幾句,進入病房看到一臉蒼白的林夕。林夕連我也不認識了。
聽她的父母說,她是受到強烈的刺激得了嚴重的抑郁癥。原來3月的那天,林夕時選擇臥軌自殺的,無奈有個男人先她一步。她目睹了生命破碎的過程后,當時就瘋了。
六月我去醫院看她,她一把抓住我的手一直說:“你是個好人。”
后來,聽她的家人說,林夕和我分手后,認識了尹哲。尹哲將她所有的積蓄投入了股市。之后尹哲搬了家,跑了路。從此再也沒有聯系上他。林夕一下精神崩潰了。
2
“胖子,你知道嗎,北京這個城市,總給人一種灰不溜秋的感覺,雖然它熱鬧,但它看上去總是那樣不干凈。”
我不知如何回答,畢竟這個地方我打小就生活在這里,已經對它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混不吝的感覺。
林夕說,這個城市包容性太強,就算你的過去青澀或者骯臟,貧窮或者富有,它也愿意包容你。
林夕現在的男朋友,既不是挖煤起家的富二代,也不是什么科技奇才,卻是靠著自己的聰明,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聽林夕說,那家公司不大, 所有員工加起來不過幾十個人。尹哲每個月都會往林夕卡上打錢,算是供養的費用。
林夕已經放下這段生活后,淡淡的對我說,你不知道,他每個月給我錢供著我生活的開銷,有段時間我特滿足,我總以為生活原本就應該這樣,每天有充足的時間逛街,做點自己喜歡的事。可他每次給我打錢時,我總感覺就像上班,心里有種莫名的不安。
一年前我給林夕打電話,是個男的接的。
“你好,我找林夕。她在嗎?”
“你是誰呀,跟她什么關系?她不在。”聲音簡直是一氣呵成。
“我是她朋友。”
“什么關系?”
我心中怒火一觸即發,罵道:“老子跟她什么關系,礙你毛事?”
對方罵道:“傻逼。”直接掛了電話。
我正在氣頭上,差點將手機摔了。從那以后,我決定不再跟林夕聯系。
大概過了三四天,我接到林夕的電話,說是約我出來吃飯。
他精疲力盡的看著我,冷冷的笑了笑,說道:“什么是愛?你是說做愛嗎?我當然愿意和你做愛了!”
從那以后,林夕突然發現自己不再年輕,這其中包括精神和肉體。
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我們約好在五毛的飯店里碰頭。
林夕那天畫了濃妝,也掩飾不了臉上的憔悴。
我們各自喝了半斤二鍋頭后,我問她:“他打你了?”
林夕突然就哭了,沒有接話。
“她從提包里掏出一沓沓嶄新的鈔票放在我面前,這是還你的錢。希望沒有影響到你。我順手拿起來,送到五毛的柜
4
林夕望著車窗外霓虹,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喃喃的說了句:“這個世界很危險。”
坐在一旁的乘客,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她。
此時,正是北京開往沈陽的火車,或許窗外正在飄著雪。
冷,徹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