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姑娘聽小丫頭說,面紅起來,急說:“休得胡說。”便轉身入了內屋,不再出來。
小丫頭不解的說:“姑娘手串是不見了有些時日。”老鴇推著張公子要他下船,張公子急了:“老媽媽,你家姑娘不聽我說完,我正要問問她,為何不認識我了。”可老鴇并不聽他說什么,推著張公子下了船便命開船。船漸漸遠去,張公子站在小船上眺望,海棠看他癡癡站在那里,便拉了他坐下,問:“公子,怎么這么快便下船了,可見了靈珊姑娘?”看他氣惱也不言語,便自顧自的撥起弦子,哼起了黃梅小調。
連著幾日,這張公子都到這瘦西湖等來,家中仆人看他誤了行程,便催促他往金陵去,他說:“再等數日,若她再見我也不認得,我便從此斷了這念頭。”于是主仆幾人就住在湖邊的春歸客棧里。
又逢初五這天夜晚,張公子早早收拾利落,又命人租了海棠的彩船,停在五亭橋附近,雖有海棠陪著,但心思全放在遠處,海棠見他對靈珊姑娘癡情,并不打擾,直至大船遠遠劃過來,樂聲起,又見靈珊姑娘船中獻舞,張公子看那倩影輕盈如蜻蜓點火,如燕子沖天,衣袖飄動似春柳輕拂。
此次張公子又用絹寫下幾句詩詞:倩影夢中見,癡語夢醒時,相見若不識,相思飛魂斷。從長衫內拿出一瑪瑙手串卷了,又拋上了大船。老鴇撿了便進去,過了很久出來,道:“今日姑娘身體不適,不接客了,眾人請回。”待到眾人離去,那大船也未停留,向遠方駛去。
張公子遠眺大船離去,搖搖頭:“她竟如此無情,枉廢我一片心意,可又如何斷了此情呢。”便命海棠撐船回去,這夜躺在床上輾轉反復睡不著,忽得聽得門外輕輕敲門之聲,張公子問:“誰?”那門“吱”的一聲輕輕開了,進來的正是靈珊,只見她云髻高盤,長裙拖地,一雙美目癡迷,嘴中道:“是我。”
公子急上來拉她,那靈珊倒退了幾步。公子責怪道:“你為何在船上要裝作不認識我。”靈珊才說:“那女子并不是我,是我同胞姐姐,她亦有一串瑪瑙手串,與我的那串一對,也是我母親成親時外婆給的陪嫁之物,她從未見過你也自然不認識你。”
“原來如此,你與你姐姐真是生得像極了。”“一母同胞,我們又是雙生女,自然像的。”“那她名見靈珊,你叫什么。”“玉珊。”“好名子呢。”
“玉珊,你為何總是夜晚才來呢,我總感覺自己是在夢中。”“家教甚嚴,待母親睡下我才能出來。而且女人出頭露面并非好事,也因見過公子,心中總放不下,才不時出來相見,望公子能體諒。”
“玉珊,我明日就要帶著隨從往金陵家中去了,過一個月,我又要往揚州辦事,到時可否去你府上向你父母提親。”
“我父親已逝,家道中落,堂上只有母親,你若有此心,我亦不相負,只等你上門提親,以結良緣,也不負此意。”
“你我現要起個誓才好。”于是兩人點了香燭,并誓:生亦同飛,死亦同葬,此生此事,永不相負。起了誓,玉珊才道:“夜色已晚,我要回去了。”“你家在哪,我若提親往哪里去?”玉珊羞澀道:“到茱萸灣仙女鎮胡家宅子,這串手串便交與你為證,望你勿忘了正事。”說著將手串拋了過來。張公子雖不愿分別,但也知男女有別,共處一室,有損女子清白。便只是拿了手串放在身上,看著玉珊輕步走了出去。
第二日晨起,張公子起身覺得疲倦,忽回想昨夜之事,仿佛朦朦朧朧似夢中發生,又清清楚楚言語清淅而真實,看到自己手上拿著的那串瑪瑙手串,就相信是真有此事,想到回去稟明父母即可娶玉珊如妻,于是帶著隨從家人急急乘船往金陵去。
回到金陵家中,正堂上端坐著肅目的父親與慈善母親,張公子上前與父母叩了頭請安,一抬頭看母親笑瞇瞇的看著自己,母親說:“我兒回來的好,正有一喜事要告訴你。”張公子不解,便問:“母親說說什么喜事,我也有一樁喜事要告訴母親呢。”張夫人笑說:“你父親同僚周大人的女兒秀荷年滿十七,生得清秀,儀態大方,又讀過幾日書,知書達理,前幾日來此坐客,我與你父親商量著,為你定下了這門親事。只等明年春天,就把她娶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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