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輯思維》出品人申音的一句話讓深有感觸。他說:“你聯(lián)系的節(jié)點越多你所看到的世界越大。”節(jié)點這個詞是網(wǎng)絡(luò)程序用語,但也不僅僅局限于一個領(lǐng)域。生活這個面不也是由各個節(jié)點構(gòu)成的嗎?
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三樣?xùn)|西,每一個都是一個節(jié)點,它們是孤島上的魯濱遜和星期六,是大洋中一只船上的少年和孟加拉虎,相依相偎,共同構(gòu)成了一個神奇的世界,一個只屬于我的王國。
01
聶魯達(dá):“一粒沙里藏著一個世界,一滴水里擁有一片海洋,所有的樹葉并沒有不同,整個大地是一朵花?!保ā督y(tǒng)一》)
每當(dāng)煩悶無比,總夢想著漫步森林的舒暢,憧憬著鳥鳴山澗的愜意?!班编编薄?、“嘩嘩嘩”,這些總能讓失落或悲戚的脆弱心靈得以暫時的舒緩。大自然的美確實是劑慰藉人心的良藥。
謝靈運《石壁精舍還湖中作》有“林壑?jǐn)筷陨?,云霞收夕霏。芰荷迭映蔚,蒲稗相因依”;王維《山居秋暝》有“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林和靖《山園小梅》有“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fēng)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自然這個造物主固然有種娛人性情的天性,大概其鐘靈毓秀,靈動透徹確實可以凈化凡夫俗子被世俗塵埃污染了的內(nèi)心。
魯迅說過,一片葉子放大了便是一個世界。走入大自然能體會到的又豈止是一個世界,又豈止是自然之樂。陶潛《與子儼等疏》中“見樹木交蔭,時鳥變聲,亦復(fù)歡然有喜。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臥,遇涼風(fēng)暫至,自謂是羲皇上人?!?/p>
自詡文人一枚,大致有著相似的寄情山水的情懷?;虻歉叨腥松劭部?;或臨淵而羨魚之快活歡樂;或于江中抒發(fā)“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的感嘆。大自然之壯闊、細(xì)微、永恒可弱化憂愁而放大幸福,讓人懂得人生的短暫和生命的脆弱,因而我們應(yīng)更加珍惜自己,珍惜生命。
也幸好有這些感人至深的美好所在,讓我時而無處安放的焦慮內(nèi)心得以一時清歡,體會了簡單但不失詩意的生活。
所謂“詩意的棲居”其實就在身邊。
02
帕斯卡爾:“我們?nèi)康淖饑?yán)就在于思想。正是由于它而不是由于我們所無法填充的空間和時間我們才必須提高自己。因此,我們要努力好好地思想,這就是道德的原則。”(《人是有思想的蘆葦》)
弗吉尼亞·伍爾芙是一個生活中的悲劇人物卻也是一個命運里的幸運兒。作為尋常人,她有一個被至親強(qiáng)奸的童年;有一群患精神分裂癥的家人,包括她自己也沒能逃脫這種疾病的折磨;有一顆因童年創(chuàng)傷而無法放松去愛的內(nèi)心。但作為一個作家,她得到了社會的認(rèn)同,她有一個視她為珍寶的靈魂愛人,她有可以信馬由韁馳騁于無邊無際的自由思想。
說她偉大一點不為過,她長期受到精神疾病的困擾,卻能將其轉(zhuǎn)化為創(chuàng)作的靈感陣地,勇敢地用筆記錄下大腦里的點滴思緒,將自己像置于一個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病人那樣的剖析療傷,這需要勇氣。而病魔本身也給了伍爾芙天才般的大腦,能讓思緒不留白,思維敏捷活躍不中斷,很多精彩絕倫的作品都是她自由暢想的痕跡。比如《墻上的斑點》,那不僅僅是墻上一個小小的污點而已,那是莎士比亞時種的花,自己的樣子,地下埋著的白骨,博物館里陳列的物品,自己偏愛的憂傷,神秘的生命,未知的人生……盡管,近看其實是一只蝸牛。
遐想中的雜亂無序無線索無軌跡與真相的簡單粗線條之間只隔了幾步的距離,自由的思想?yún)s能讓真相變得如此精彩和魅力。這哪里一只蝸牛,明明是一個精彩世界。思想竟有如此的力量,可以將混沌世界和人生用一根堅硬無比的麻繩串聯(lián)一起,又不會因此雜揉成一團(tuán)以至于讓思緒變得難以歸納和概括。
多么幸運,我懂得思想的價值并熱衷思考,更幸運的是我們都擁有自由思想的權(quán)利。我們不需吝嗇讓大腦變得活躍的機(jī)遇,它可以在旅途中,可以在書里,可以在一次做飯的時候,可以在清早起床睜眼的時刻,而此時,它正在我用鍵盤敲字的瞬間……
人之于動物,最大的區(qū)別是我們有大腦可以思考,這是人之為人的最大尊嚴(yán)。
03
秦牧 :“讓我們大家都來記住這句話:生命在于運動?!保ā堕L街燈語·生命在于運動》)
現(xiàn)在的忙碌生活和工作常常讓人身心俱疲,奇怪的是越累的時候我越是想跳上一跳。有規(guī)律的運動可以激活每個細(xì)胞。從手指到腳趾的關(guān)節(jié)帶動韌帶讓僵硬的身體變得柔軟,然后融化在彌漫著生命力的空氣中的。伴著動聽的音樂,心里總時不時的莫名感動,感動于我健全的四肢,健康的身體……我自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擁著一切。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離不了奔跑和跳躍給我的快樂,或許從不在畫畫開始。早已忘卻了平靜如水的存在狀態(tài),我對拿著畫筆描繪心之所向沒了信心,即使仍有那么多贊美的聲音和羨慕的表情。只是我最清楚,現(xiàn)在的我不再適合靜靜地坐著,用色彩在空白的紙上隨意揮灑心情。
但生活需要激情,沒了平靜如水,再不能失去那律動的生命,在雙腳離開地面的那一刻,我知道除了受制于地球引力的時候,我還可以自由支配我的身體。我喜歡運動,尤其室外的運動。喜歡頭發(fā)沒有方向的舞動;喜歡汗水順著頭發(fā)滴下來的酣暢;喜歡血液歡快流淌的感覺……這樣的我是真實的。
更重要的是運動過程帶給我的孤獨空間,屬于我一個人思想的旅程。彼時沒有生活煩擾,沒有工作的重壓,放松下來的神經(jīng)似乎也變得更加敏感,關(guān)于世界關(guān)于人生關(guān)于生命關(guān)于困境關(guān)于塵?!磺卸伎梢栽谀X海中自由翱翔,無所羈絆,無所依附,有如莊子的《逍遙游》,只不過是我的思緒的逍遙自在。
04
而且我發(fā)現(xiàn),如果把運動、大自然與思想看作節(jié)點,它們其實可以鏈接出整個世界。運動中享受大自然帶來的清新美好,或燦如絲絨的霞光,或輕盈搖曳的垂柳,或金黃飄舞的銀杏葉,或晶瑩剔透的白雪……大自然的造物主怎會不讓思緒紛亂而匯聚成燎原的星火,點燃一個世界,那里沒有誰可以妨礙我,我是唯一的君主, 我可以認(rèn)為這一切都是因了運動的機(jī)緣,我也可以認(rèn)為大自然得益于運動中的所思所想,讓其神秘和美好不至于隨四季變換而悄然逝去。
于我而言,它們確實給了我一個與眾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