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李應的出現(xiàn)是在第四十七回,楊雄石秀兩人殺了潘巧云,然后亡命天涯,準備去投奔梁山入伙,殺潘巧云時遇到了時遷,三人相約去投奔梁山,路過祝家莊,時遷是狗改不了吃屎,偷了人家祝家莊酒店打鳴報時的公雞,惹來了大禍,三個人不但殺人,還放火燒了人家的酒店,逃跑的時候時遷被抓走了。兩人逃出去后碰見了李家莊的大管家杜興,楊雄以前救過杜興的命,杜興仗著自己是李家莊的大管家,就信誓旦旦的對楊雄說:“恩人不要慌,我教放時遷還你。”杜興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有些底氣的,因為李家莊和祝家莊,扈家莊是同盟關系,這一點小事兒肯定會給面子的;楊雄道:“賢弟少坐,同飲一杯。”三人坐下。當時飲酒,杜興便道:“小弟自從離了薊州,多得恩人的恩惠,來到這里。感承此間一個大官人見愛,收錄小弟在家中做個主管。每日撥萬論千,盡托付杜興身上,以此不想回鄉(xiāng)去。”楊雄道:“此間大官人是誰?”杜興道:“此間獨龍岡前面有三座山岡,列著三個村坊:中間是祝家莊,西邊是扈家莊,東邊是李家莊。這三處莊上,三村里算來總有一二萬軍馬人等。惟有祝家莊最豪杰,為頭家長喚做祝朝奉,有三個兒子,名為祝氏三杰:長子祝龍,次子祝虎,三子祝彪。又有一個教師,喚做鐵棒欒廷玉,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莊上自有一二千了得的莊客。西邊有個扈家莊,莊主扈太公,有個兒子喚做飛天虎扈成,也十分了得。惟有一個女兒最英雄,名喚一丈青扈三娘,使兩口日月雙刀,馬上如法了得。這里東村莊上,卻是杜興的主人,姓李名應,能使一條渾鐵點鋼槍,背藏飛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沒。這三村結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兇,遞相救應。惟恐梁山泊好漢過來借糧,因此三村準備下抵敵他。如今小弟引二位到莊上見了李大官人,求書去搭救時遷。”楊雄又問道:“你那李大官人,莫不是江湖上喚撲天雕的李應?”杜興道:“正是他。”石秀道:“江湖上只聽得說獨龍岡有個撲天雕李應是好漢,卻原來在這里。多聞他真?zhèn)€了得,是好男子,我們去走一遭。”楊雄便喚酒保計算酒錢。杜興那里肯要他還,便自招了酒錢。三個離了村店,便引楊雄、石秀來到李家莊上。楊雄看時,真?zhèn)€好大莊院。外面周回一遭闊港,粉墻傍岸,有數(shù)百株合抱不交的大柳樹,門外一座吊橋,接著莊門。這簡直就是一座城堡啊,這李應也不簡單啊。入得門來到廳前,兩邊有二十余座槍架,明晃晃的都插滿軍器。杜興道:“兩位哥哥在此少等,待小弟入去報知,請大官人出來相見。”杜興入去不多時,只見李應從里面出來。楊雄、石秀看時,果然好表人物。李應出到廳前,杜興引楊雄、石秀上廳拜見。李應連忙答禮,便教上廳請坐。楊雄、石秀再三謙讓,方才坐了。李應便叫取酒來且相待。楊雄、石秀兩個再拜道:“望乞大官人致書與祝家莊,求救時遷性命,生死不敢有忘。”李應教請門館先生來商議,修了一封書緘,填寫名諱,使個圖書印記,便差一個副主管赍了,備一匹快馬,星火去祝家莊取這個人來。那副主管領了東人書札,上馬去了。楊雄、石秀拜謝罷,李應道:“二位壯士放心,小人書去,便當放來。”楊雄、石秀又謝了。李應道:“且請去后堂,少敘三杯等待。”兩個隨進里面,就具早膳相待。飯罷,吃了茶。李應問些槍法,見楊雄、石秀說的有理,心中甚喜。
? ? ? ?巳牌時分,那個副主管回來。李應喚到后堂問道:“去取的這人在那里?”主管答道:“小人親見朝奉下了書,倒有放還之心。后來走出祝氏三杰,反焦躁起來,書也不回,人也不放,定要解上州去。”李應失驚道:“他和我三家村里,結生死之交,書到便當依允。如何恁地起來?必是你說得不好,以致如此!杜興,你須自去走一遭,親見祝朝奉,說個仔細緣由。”這李應也是自信過度了,沒想到祝家三虎根本不給他面子,還以為是手下人辦事不力呢。杜興道:“小人愿去。只求東人親筆書緘,到那里方才肯放。”李應道:“說得是。”急取一幅花箋紙來,李應親自寫了書札,封皮面上使一個諱字圖書,把與杜興接了。后槽牽過一匹快馬,備上鞍轡,拿了鞭子,使出莊門,上馬加鞭,奔祝家莊去了。李應道:“二位放心。我這封親筆書去,少刻定當放還兄弟相見。”李應還是自信滿滿,楊雄、石秀深謝了。留在后堂,飲酒等待。
? ? ? ?看看天色待晚,不見杜興回來。李應心中疑惑,再教人去接。只見莊客報道:“杜主管回來了。”李應問道:“幾個人回來?”莊客道:“只是主管獨自一個跑馬回來。”李應搖著頭道:“卻又作怪!往常這廝不是這等兜搭,今日緣何恁地?”楊雄、石秀都跟出前廳來看時,只見杜興下了馬,入得莊門。見他模樣,氣得紫漲了面皮,半晌說不的話。
? ? ? ?李應出到前廳,連忙問道:“你且說備細緣故,怎么地來?”杜興道:“小人赍了東人書呈,到他那里第三重門下,卻好遇見祝龍、祝虎、祝彪弟兄三個坐在那里。小人聲了三個喏。祝彪喝道:‘你又來做甚么?’小人躬身稟道:‘東人有書在此拜上。’祝彪那廝變了臉,罵道:‘你那主人恁地不曉人事!早晌使個潑男女來這里下書,要討那個梁山泊賊人時遷。如今我正要解上州里去,又來怎地?’小人說道:‘這個時遷不是梁山泊人數(shù)。他自是薊州來的客人,今投敝莊東人。不想誤燒了官人店屋,明日東人自當依舊蓋還。萬望高抬貴手,寬恕,寬恕!’祝家三個都叫道:‘不還,不還!’小人又道:‘官人請看,東人書札在此。’祝彪那廝接過書去,也不拆開來看,就手扯的粉碎,喝叫把小人直叉出莊門。祝彪、祝虎發(fā)話道:‘休要惹老爺們性發(fā),把你那李應捉來,也做梁山泊強寇解了去。’小人本不敢盡言,實被那三個畜生無禮,把東人百般穢罵。便喝叫莊客來拿小人,被小人飛馬走了。于路上氣死小人!叵耐那廝,枉與他許多年結生死之交,今日全無些仁義!”這祝彪年輕氣盛,手底下的本事又好,不把老一輩英雄人物放在眼里了,這一番撕書喝罵,直接把李應的老臉踩在地上了。
? ? ? ? 那李應聽罷,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心頭那把無明業(yè)火高舉三千丈,按納不下。大呼莊客:“快備我那馬來!”楊雄、石秀諫道:“大官人息怒。休為小人們壞了貴處義氣。”李應那里肯聽,便去房中披上一副黃金鎖子甲,前后獸面掩心,穿一領大紅袍,背胯邊插著飛刀五把,拿了點鋼槍,戴上鳳翅盔,出到莊前,點起三百悍勇莊客。杜興也披一副甲,持把槍上馬,帶領二十余騎馬軍。楊雄、石秀也抓扎起,挺著樸刀,跟著李應的馬,徑奔祝家莊來。日漸銜山時分,早到獨龍岡前,但將人馬排開。原來祝家莊又蓋得好,占著這座獨龍山岡,四下一遭闊港。那莊正造在岡上,有三層城墻,都是頑石壘砌的,約高二丈。前后兩座莊門,兩條吊橋。墻里四邊,都蓋窩鋪。四下里遍插著槍刀軍器。門樓上排著戰(zhàn)鼓銅鑼。李應勒馬在莊前大罵:“祝家三子,怎敢毀謗老爺!”只見莊門開處,擁出五六十騎馬來。當先一騎似火炭赤的馬上,坐著祝朝奉第三子祝彪出馬。當下李應見了祝彪,指著大罵道:“你這廝口邊奶腥未退,頭上胎發(fā)猶存。你爺與我結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共意,保護村坊。你家但有事情要取人時,早來早放,要取物件,無有不奉。我今一個平人,二次修書來討,你如何扯了我的書札,恥辱我名,是何道理?”祝彪道:“俺家雖和你結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協(xié)意,共捉梁山泊反賊,掃清山寨。你如何卻結連反賊,意在謀叛?”李應喝道:“你說他是梁山泊甚人?你這廝卻冤平人做賊,當?shù)煤巫铮 弊1氲溃骸百\人時遷已自招了,你休要在這里胡說亂道,遮掩不過!你去便去,不去時,連你捉了也做賊人解送。”李應大怒,拍坐下馬,挺手中槍,便奔祝彪。兩邊擂起鼓來。祝彪縱馬去戰(zhàn)李應。兩個就獨龍岡前,一來一往,一上一下,斗了十七八合。祝彪戰(zhàn)李應不過,撥回馬便走。李應縱馬趕將去。祝彪把槍橫擔在馬上,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滿弓,覷得較親,背翻身一箭。李應急躲時,臂上早著。李應翻筋斗墜下馬來。李應這也是托大了,想著自己李家莊和他祝家莊是盟友,肯定不會暗算的,誰承想年輕人不講武德,直接暗箭傷人,李應這也是受到教訓了。祝彪便勒轉馬來搶人。楊雄、石秀見了,大喝一聲,拈兩條樸刀,直奔祝彪馬前殺將來。祝彪抵當不住,急勒回馬便走,早被楊雄一樸刀戳在馬后股上。那馬負疼,壁直立起來,險些兒把祝彪掀在馬下,卻得隨從馬上的人都搭上箭射將來。楊雄、石秀見了,自思又無衣甲遮身,只得退回不趕。杜興也自把李應救起,上馬先去了。楊雄、石秀跟了眾莊客也走了。祝家莊人馬趕了二三里路,見天色晚來,也自回去了。李應第一次閃亮出場,不但不閃亮,而且還灰頭土臉的被一個小輩給射了一箭,真是丟人極了。
? ? ? ?杜興扶著李應,回到莊前,下了馬,同入后堂坐。眾宅眷都出來看視。拔了箭矢,伏侍卸了衣甲,便把金瘡藥敷了瘡口。連夜在后堂商議。楊雄、石秀說道:“既是大官人被那廝無禮,又中了箭。非不效力。時遷亦不能勾出來。我弟兄兩個,只得上梁山泊去懇告晁、宋二公并眾頭領,來與大官人報仇,就救時遷。”李應道:“非是我不用心,實出無奈。兩位壯士,只得休怪!”叫杜興取些金銀相贈。楊雄、石秀那里肯受。李應道:“江湖之上,二位不必推卻。”兩個方才收受,拜辭了李應。杜興送出村口,指與大路。杜興作別了,自回李家莊。不在話下。
? ? ? ?宋江攻打祝家莊,如果不是石秀及時探明了路徑,差點就全軍覆沒,狼狽逃出來后楊雄建議:“此間有三個村坊結并。所有東村李大官人,前日已被祝彪那廝射了一箭,見今在莊上養(yǎng)疾。哥哥何不去與他計議?”宋江道:“我正忘了也。他便知本處地理虛實。”分付教取一對段匹羊酒,選一騎好馬并鞍轡,親自上門去求見。林沖、秦明權守柵寨。宋江帶同花榮、楊雄、石秀,上了馬,隨行三百馬軍,取路投李家莊來。
? ? ? ?到得莊前,早見門樓緊閉,吊橋高拽起了,墻里擺著許多莊兵人馬。門樓上早擂起鼓來。宋江在馬上叫道:“俺是梁山泊義士宋江,特來謁見大官人,別無他意,休要提備。”莊門上杜興看見有楊雄、石秀在彼,慌忙開了莊門,放只小船過來,與宋江聲喏。宋江連忙下馬來答禮。楊雄、石秀近前稟道:“這位兄弟便是引小弟兩個投李大官人的,喚做鬼臉兒杜興。”宋江道:“原來是杜主管。相煩足下對李大官人說:俺梁山泊宋江久聞大官人大名,無緣不曾拜會。今因祝家莊要和俺們做對頭,經(jīng)過此間,特獻采段名馬羊酒薄禮,只求一見,別無他意。”杜興領了言語,再渡過莊來,直到廳前。李應帶傷披被坐在床上。杜興把宋江要求見的言語說了。李應道:“他是梁山泊造反的人,我如何與他廝見?無私有意。你可回他話道,只說我臥病在床,動止不得,難以相見,改日卻得拜會。禮物重蒙所賜,不敢祗受。”李應是好人家,大宋朝的良民,當然不愿意和梁山賊寇有牽連,所以這個態(tài)度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