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她說她有點冷。問她是不是覺到感冒了，她說：是快要感冒了。她先前什么時候也說起過，她先前已經顯現出很生氣的樣子，因為自己說了她什么。這會，問她：你怎么先沒有說出來？要不要我回家給你取衣服，等下給你？你怎么給？在我回答之前，她說：算了吧。我說：算了吧。
頭天晚上，聽到她在寫作業的時候打了一個噴嚏，問她是不是衣服濕了？她說是。那還不換掉？兩個人都沒有動。這會，再問起她昨天的衣服是什么時候濕的，她說可能是下午在學校吧。那你回家了，不趕緊換掉？早上她賴在床上不肯起，那時她應該是感覺不舒服了。頭天晚上臨睡覺，她已覺到嗓子不舒服。
站在柵欄墻外，看著她做操，精氣神看上去挺足的。感冒或者不感冒，就由它去好啦。先前，走在路上，問她明天跟不跟我去走一公里，她說不去。再確認一下：那爸爸明天就一個人去啦？她稍加思考，說出：還是去吧。這就是她的意思了，去或者不去，反正是歸她自己定奪；去或者不去，取決于她的選擇。
站在柵欄墻外，看著她出來之前的操場里面。籃球場上，那些男孩在練習全場跑動著傳球：三個男孩同時跑，一個在中間，兩個在邊側，在邊側的兩個拍球，在中間的間或地向左側的要球，然后跑動中傳回去；或者向右側的要球，然后跑動中傳回去。跑道上，有一組又一組的在賽跑，通常是三兩個，分出先后。
有個年輕的軍人在帶著一些學生練習走步，見到一些有趣的畫面：在升旗臺上，他拿著國旗，示范著在升旗開始那一刻的將旗幟甩出展開。他的動作剛勁有力，旗幟是甩出展開了，旗幟掛在的那根繩子被帶動著扭動起來。圍繞在他邊上的幾個女同學，被這情景帶動著，笑彎了腰。少有的他不那么嚴肅的場景。
他又帶著她們幾個下到了跑道上去，練習走步。他獨自走在前面，幾個女孩緊跟慢趕地走在后面，其中一個俏皮地學著他走步的樣子，扭動著身子，甩動著胳膊。等他轉過身來，她的動作嘎然而止，停在他的面前。少有的同學們跟他輕松互動的場景。跑道上，有兩個上了年紀的女老師在走路，走著走著，她們試著走起了正步。做操的隊列尾部，一個上了年紀的男老師，跟著做了全程。
站在柵欄墻外，看著操場上的這些，想起來先前有一次，聽到頭頂上有喜鵲叫，仰起脖子去看，一只喜鵲正在頭頂上劃過，它由東南往西北飛去，沒有在中途的本以為它會落腳的那棵大樹上停住，一直往前，那一次它一口氣飛出肯定有好幾百米遠。又想起另一次見到喜鵲，是下午散學后，聽到頭頂上鳥叫。
叫聲很奇怪，她覺得。我聽出，那是藍鵲的叫聲。停下腳步，兩個人仰頭看向那叫聲來的地方，換一個角度，看到了：確實是一只藍鵲。得意于自己的先知，在她面前。空中又飛來另一只像是藍鵲的大鳥，它徑直朝站在那里的藍鵲去。以為是那藍鵲的同伴過來匯合呢，那只藍鵲飛走了。她說飛過來的是喜鵲。
自己沒有看清楚，無從確認她這判斷。換一個角度，看到了：確實是一只喜鵲。這會輪到她得意于她的先知。想起來了，跟她說起，先前也是在這個位置，我也見到過一次這樣的場面：先是一只藍鵲在樹上，然后飛來一只喜鵲，將那只藍鵲趕走，不知為什么。不過，藍鵲長得纖細許多，喜鵲長得壯實許多。
陽臺上的菩提長得挺好，尤其是那株小的，在自己離開又回到的那幾天里，長出了新的葉來，一片兩片，毫無疑問它將一天一天地長大，就像它邊上的那株大的。與之相對，兩株菩提邊上的那個花盆里的發財樹，就像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在夏天生長出茂密的枝葉后，到秋天來后那些茂密的枝葉日漸凋零。
小貓花貝的故事新添了：那一天，小灰帶著小花和小黃到外面去玩，外面有很深的積雪，他們三個玩得很盡興：打雪球，堆雪狗（她插話：為啥不是雪狼？），在斜坡上滑雪。回來后，小灰覺得身子有些發軟，不想吃不想喝，就想懶懶地躺在那里。小花問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搖搖頭，說：就是覺得發軟。
小花覺到不對勁，去找黃老邪，老怪過來看了看，把手伸到了小灰的額頭摸了摸，有些發燙，他說小灰在發燒，應該是著涼了，他說需要多點喝水，多點睡覺，蓋嚴實了。小花和小黃聽了，就去取了一些棉花過來，蓋在了小灰身上，直到他覺到暖和了。黃老邪又讓小花去煮一鍋羊肉湯，湯里面要加點生姜。
湯煮好了，小花給小灰端過來，他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他覺得有些撐，黃老邪說一聲：夠了。小灰就躺下來睡。湯煮得有些多，剩余的大家分著喝完。小花和小黃是頭一次喝加了姜的湯，覺到味道有點怪。黃老邪告訴她們，喝了姜湯，發發汗，睡一覺，他就會有勁了。她們好奇：三個一起，為啥就他著涼？
她們沒經歷過著涼的，小灰也是頭一次，黃老邪雖然見多識廣，也跟她們講不清楚。第二天，一覺醒來之后，小灰真得就好啦。
冬去春來，花貝的幼兒園的新學期開始了。這一次，來了一個新的老師，是個女的，叫茶花。新來的茶花老師負責教她們唱歌、舞蹈和美術。第一天上午的課，都是茶花的課，烏云老師在邊上看著。第一節課是唱歌，茶花老師叫她們練聲：do、re、mi、fa、so、la、xi、do，最后一個音，芒果總是走掉。
人家是往上升，他總是往下降。別人都笑他，他也尷尬：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這樣，我又不是故意的啦。茶花老師說：沒關系，慢慢來。第二節課是美術，茶花讓烏云老師當模特，讓她們一起來畫烏云老師。畫完了，茶花看她們畫的，五花八門的，沒有一個像是烏云老師的，甚至沒有一個像是一只貓的。
最離奇的是芒果的，看上去有點像朵烏云。茶花問他：你這畫的是什么？他說是：烏云。我不是讓你畫烏云老師嗎？我就想著畫烏云了。第三節是舞蹈課，茶花帶著大家跳，烏云老師也跟著跳，這一次輪到香蕉出彩：他一面學著茶花老師，一面模仿烏云老師，尤其是烏云老師跳走樣了的那些好笑的動作。
到了下午，是烏云老師的課，第一節跑步，他安排其他幾個有快有慢地跑，跑一跑，歇一歇；他安排芒果跑長跑，從這頭跑到那頭，再從那頭跑到這頭，也沒要求他跑多塊，快慢由他自己決定，但就是得不停地跑，跑來跑去。一節課下來，其他同學都蠻輕松的，唯獨芒果累得不行，狠不得直接躺在地上。
第二節爬樹，他安排其他幾個爬一爬，歇一歇；他安排香蕉爬上爬下。一節課下來，其他同學都蠻輕松的，唯獨香蕉累得不行，狠不得直接躺在地上。
有一天，幼兒園去春游，這次是去游樂場。烏云和茶花老師帶著她們幾個來到了游樂場，先是玩秋千，兩個秋千，大家輪流蕩；接著，玩木馬，一個騎一個，大家一起玩；然后，玩滑滑梯，一個接一個，起先玩得好好的，后來芒果使壞，他跟在花半后面，等花半滑出去了，他屁股朝前，雙手猛地一撐，將自己的身體快速地送出，順著滑道，他把花半重重地向前撞出。
這一次花半被他弄得很不開心，但她也不吭聲。等到下一次，花半多了一個心眼：在她滑出去，見到芒果又是屁股朝向前面，她抓住了滑道的邊沿，將身子攀了上去，芒果不知道，還以為是先前那樣呢，將自己的身子發射出去，這一次他沒有撞到花半，他在一個彎道，將自己的身子發射到了空中，他覺到了飛行在空中的爽，等到他的屁股著地，他覺到了摔下的疼。
后來，大家玩碰碰車。花貝說媽媽不讓她玩這個的，她就在邊上看。貝殼和花半一個車，芒果和香蕉一個車，烏云和茶花一個車。三個車在場地里運動著，烏云和茶花的車把另外兩部車逼到了角落。小家伙們有意見了，將烏云和茶花驅除出場，兩部車繼續玩著，大家興致很高，不分勝負。
花貝在旁邊看著看著，也來了興致，她說她也要玩。她讓茶花老師做她的伴，雖然她掌握方向盤是第一次，因為有茶花老師在邊上不停地指導，她們這輛車越來越占優勢。這次春游，大家都玩得很開心。
春天來了，山上的很多樹還是光禿禿的，也有一些在冒著綠芽，已長出綠葉了。地上長出了很多青草，有一些還開起了花。氣溫還有些低，整個的山里，顯現出了一番春天的氣象。有一天下午，黃老邪跟他們幾個說起：明天我們到外面去春游一下吧。他們幾個很樂意。小灰去找住在附近的那只獨狼：馬大嬸，請她明天過來幫著照看一下莊園，在他們都不在家的時候。
他們準備了一些干糧，老怪是臘鼠肉，其他幾個是臘豬肉，各自背了包，第二天一早就出門，往山里去。這一次，老怪帶他們走了一條新路，以前他們沒走過的路。順著溪水往上走，一路上遇到了好些動物，比如：一窩狐貍；又比如：一窩金絲雀。他們商議好了：回來的時候，帶走一些。
在中間的一個深潭那，他們停留了很久。小灰他們三個，跳到了水中，洗了他們很久以來的第一個澡。水很清涼，在他們跳下去的開始那會，讓他們覺到刺骨的冷，倒是在水里待得越久，他們慢慢地覺不到了冷，覺到了一種舒適。他們在水里玩了很久，直到他們覺得玩夠了，這才出了水。
老怪就在潭上的一塊石崖上面坐著，看著他們幾個玩水，他們幾個互相遞個眼色，朝老怪在的地方去，然后三個像是湊巧地同步那樣，將老怪撞落下了石崖。掉落到了潭水中。老怪在掉下的那一刻，就已明白是這幾個小家伙在使壞。等他落入水中，在一陣涼意過后，漸漸地覺到身體的暖和。
他開始享受起泡在這水中來。他想到了什么，將自己的身子沉入了水中。他潛游到了某個角落，在那靜靜地等待。小灰他們三個在上面看著，得意著他們的得意，直到不見了老怪的身形，再等了一會又一會，雖然他們知道老怪的水性很好，還是忍不住擔心起來，紛紛跳落水中去尋找老怪。
他們三個在水中折騰了很久很久，想要找到老怪，卻連影子都沒見著。等他們不得不放棄，喪氣地爬到岸邊，抬頭看向水面，看向空中。老怪正坐在石崖上，在朝他們揮手，微笑。他們也跟著笑起來，心里明白：還是被他給算計回來了。他們繼續往上走，在一塊能曬到太陽的大石頭上停下。
吃過帶來的干糧，曬干濕了的毛發，他們開始往回走。他們在路過那窩金絲雀的時候，帶走了兩只金絲雀。他們在路過那窩狐貍的時候，帶走了兩只狐貍。
春去秋來，轉眼就到了幼兒園的畢業典禮。這一天每個學生為每個老師準備了禮物，每個老師為每個學生準備了禮物。早上，學生們在家長的陪同下，來到了幼兒園。花貝送給茶花老師一幅畫，送給烏云老師一根登山杖。茶花老師送給花貝一支筆和一個畫畫本，烏云老師送給花貝一本書。
芒果和香蕉兩個一起，送給了茶花老師一尊雕塑，是一朵茶花，送給烏云老師一尊雕塑，是一只像烏云老師的貓。每個人都發表了感言，花貝說的是：感謝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在幼兒園的這兩年，我學到了很多，收獲了很多快樂的，我們就要分開了，我們還會再相見，祝大家開心快樂。
烏云老師說的是：感謝你們幾個來到我的身邊，在這兩年的相處中，我從你們身上學到了很多，跟你們相處讓我收獲了很多快樂，祝你們在今后的日子里，茁壯成長。茶花老師說的是：雖然我是第二個學期才來到你們當中，在和你們相處的每一天，我感受到了你們的天真可愛和日漸成長。
家長們也紛紛發言，花貝的媽媽說的是：感謝烏云老師，感謝茶花老師，在幼兒園的這些日子，我們家花貝從你們身上學到了很多；感謝貝殼，感謝花半，感謝芒果和香蕉兩兄弟，我們家花貝在跟你們同學的日子里收獲了很多快樂。雖然今天過后就要各奔東西，我們會想念你們每一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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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來，完成于2020年11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