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做夢,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
昨晚,我的最后一筆情債出現在了夢里,像沉寂已久的火山又噴發一般地出現了,毫無預兆。這是闊別一年后他第一次出現在我的世界里,沒想到是以夢的形式。我很想把這個夢告訴他,以說笑的姿態,像是相交已久的朋友要請客吃飯那般自然地告訴他,一并告訴他我是真的愛過他。
夢里的我在學校樓道里像小鹿般靈巧地蹦跳著,這是現實中我不常有的狀態,走一步跳三步。這時就在樓梯的拐角處,一個學生扶著一個老師靠著墻,老師的額頭緊鎖,擰成了一股繩,一只手捂著胃,卻還是笑著。我的腿突然不聽使喚了,是的,我認出他來了,他還是那么堅強,即使生病也要去上課,霎那的心疼被再次相見的興奮沖散了,我像是個老道的演員一樣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走了過去,接過他的手臂,讓他半身的重量壓在我的身上,突然就很想哭。這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接觸,感受他身體的溫度,沒有臉紅,沒有心跳,只有溫熱的感受。
他在第一節課上曾說過他由于三年大專沒有吃早飯,從那以后就不能吃早飯了,一吃就吐,說這些時還是一如既往地笑著,最后也不忘“恐嚇”我們要吃早飯。我知道英雄不提當年苦,而從那刻起他成了我心中別樣的英雄。
我就這么扶著他慢慢地走,好想讓夢做到生命的盡頭啊,這樣我就可以永遠活在有他的世界,可是黃粱一夢終成空,我在夢里就知道我們要永別了。他笑著說他的學生有多調皮,我禮貌地回應,原來夢里的我是他的初見,只是夢里的他不知道我感受著他身體溫度的傳遞,有多少個瞬間想要抱住他,告訴他,我是真的愛過他,可是不行,因為他是我的老師。因為我不想看他為難。
喜歡一個人有很多方式,我的方式就是不打擾,我能做到的也就如此了吧。
是你讓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沒有理由的愛是存在的,只是因為那晚獨特的感受,我就確定對你的感情超越了師生情。那晚你沒有來上課,而是一個胖胖的老師代課,他說你生病了,形容的那么慘,我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不知道是因為你不在,還是因為你生病了,我無心聽課,心像是被水充滿的氣球,隨時都有漲破的可能,時間一分一秒地過,我的心已經極度不安,突然胖老師說錯了一個地方,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些無奈地糾正,我知道那是你,即使石頭穿越千年被風化,你的聲音也不會被時光打敗,在任何時刻聽,我都覺得那么動人。
你知道嗎?當我回過頭看到你時,你坐在階梯教室的最后一排,白熾燈就在你的頭頂,模糊的視線里你是發著光的,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話:愛的人是會發光的。
我是什么人你不會知道了。你不會知道我是多么保守的一個人啊,思想上可以接受師生戀,可是那卻是我內心所不能承受的,不要說外人的眼光,只要我一幻想告訴父母這個消息后震驚的表情就足以讓我退卻了,可是我沒有。表白的那天我挑了好久的花,不知道該送你什么,只是覺得一定要送點什么讓你的眼里有我的影子,我給你寫了信,在前天晚上偷偷給了你,不知道你有沒有仔細看。做出這些,我都要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了,可是我還是做了。
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被訓斥一頓,但我知道你不會,可是,我還是等來了最害怕的結果,你完全把我當做孩子啊,你拒絕了我的花,你說我應該看看身邊的男孩子,你說我不懂,我知道你覺得我不是真的喜歡你。然而我當時說了一些我都不知道我在說什么的話,一直禮貌地微笑是多年改不了的習慣,因為你是老師啊,也許這一切真的只是我的錯覺:我不是真的愛你。
走的時候一不小心那句話還是溜了出來:老師我走了。還是說了老師,轉過身我都笑了,真的很可笑不是嗎?從小我在面對老師時都是卑微地、小心翼翼地,那樣的神圣不可侵犯,可今天我不僅越過了內心的防線,還輸的那么徹底,我不是被他打敗了,我是被自己打敗了,最終,還是放棄了,連掙扎都沒有,平靜地如沒有風的湖面。
我也以為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不過一場鬧劇。可是一年后當我在夢里見到他的時候,我知道我是真的愛過他啊。
夢里我扶著你走到了一棟樓下,你說辛苦了就到這吧,想作為回報給我20塊錢,我打死也不會要啊,不過即使這樣你也沒能傷到我,因為我已經滿足了。你笑著揮手說再見,一如當年那節課上你的笑容,溫暖而堅韌,我很不舍,但也知道該說再見了,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嗎?只是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轉過身后眼前是一個花市,我看到了海棠,看到了梅菊,唯獨沒有看到仙人掌,我特別難過地哭了,不是因為送你的花不在了,而是因為沒了那份送花的心情。
直到和你從此分道揚鑣,才知道我的眼淚不僅是為了你而流,也是為我而流。但我不后悔放棄你,如果當初堅持下去我也不會后悔,這是一件怎么樣選擇都不會后悔的事,因為,我滿足了。
原來真的愛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