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拍了不少照片,山中風景,手機拍的,現在手機有這功能就是好。我要說的是前幾天在外縣作一個工程,那個縣在秦嶺深處,草木繁盛,離我家一百公里。每天早上開車去,晚上回來。一路在逶迤的公路上穿行,感受早晚路上的風光,車開得分外帶勁。
途中經過一個小鎮,一家土特產商店門面不大,木板門陳舊,迎路而開。并不怎么顯眼,只因我前幾年在那很買過幾次東西,木耳、香菇、蜂蜜什么的,極有印象。忽然靈機一動,在這路邊店停下車,進了店門,店主是個女的,還認得我,笑著迎上來招呼,男的坐在那看一臺又厚又重的舊電視里播放節目,微笑,點點頭,仍坐著。
我對他們出賣的土蜂蜜感興趣,質量不錯,今天買了幾筒,一筒是兩斤裝的。快到端午節了,忽然想到買幾筒回家去送送至好親友。
這親友中有一位老師,老師八十多歲了,曾經當過文化館長,市級文學雜志的主編,年輕時我寫小說、散文,老師非常推崇我,給了我無比的幫助與鼓勵,是那時幾個幫助、支持我走寫作之路的好老師之一。可惜我后來一直未成寫作家,到現在仍在經營一家小公司維持生存。
現在老師當然退休了,退休不說還得了腦梗,經過搶救和療養,算是痊愈。但再也沒有昔日的生氣,整日里坐著,不說一句話,偶爾看看電視,如癡呆。頭發、胡子不但花白,還亂,一身狼狽,走路踉蹌,再沒有文人的儒雅和精氣,讓人心疼。
就經常去看他,偶爾買點禮物伴手,也不是值錢東西。他老伴也是退休干部,當過鄉鎮黨委書記之類職務,后來下商海辦企業,很成功,性格直率,快人快語,但現在都老了,當然我也老了。老倆口一見我來很親熱,說不完的話,但都是老師的老伴說,老師坐在那如如不動,時不時還接受老伴幾聲喝斥(是那種關切的喝斥,比如說你喝點水么!你和客人說說話么,招呼人吃水果么,木頭人之類),但老師仍無表情,仿佛聽不到似的。看他坐在那如菩薩狀,我心便生出悲憫。這悲憫對老師是不應該有的,應該有的是對老師尊崇,但忍不住。便驅使自己一有機會就去看他。這兩年生意不好,也就有些手短,幾次去都打空手,賠老兩口卿一陣天,逗老師說話,閑扯一通,告辭,走時總過意不去。這過端午節了,我想送他一筒土蜂蜜。這蜂蜜就是我這會要買的。
第二天開車去看他。蜂蜜放桌上,今天事忙,說了幾句話就匆匆起身走了,水也沒喝。以往要喝他們泡的茶,好茶。我喝上一泡、二泡后這才走,甚至有時三泡,但今天沒喝。說了兩句節日安康。馬上就過節了。
晚上老師的老伴兒忽然通過手機給我打了一筆錢,說是給我買蜂蜜的錢。
啥意思?
當時正在看一本網購的書:《小城畸人》,不覺有點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