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人到中年,又或是如今受了父親和先生的影響,開始有了對故鄉、對根追溯的渴望。
小時候總想去遠方,去離家最遠的地方,總覺得脫離家的世界才是屬于我廣闊自由可以翱翔的世界。
后來漸漸長大有了對家的依戀,迷戀上父母在身邊的熱鬧,家的味道是有母親的飯菜香和父親的嘮叨。
把父母接來身邊后,無論在何處流浪都覺得只要有父母在的地方那里就是“家”。
如今在外十幾年和背井離鄉的先生成了家,生兒育女,幸福著家里有老有少的熱鬧,便開始羨慕起先生對回鄉的盼望。
因為切切感受到先生對家鄉的思念,才明白原來“家”和“鄉”是不同的定義。“家”是父母在的地方,而“鄉”是從小生長的那片土地,是村口的大樹、兒時的玩伴、是左姨右姑的院子、也是每年冬天的那一場大雪…
先生每每思鄉時,我便會萌生對這種思念的好奇與羨慕,這種情懷是我從未有過的體驗。
我的父母年輕時出走他鄉謀生,在工作的地方扎了根,那個年代,捉襟見肘,回鄉路途漫長而遙遠,更是舍不得開銷,鮮少回鄉。
在他鄉之地沒有過多的親戚往來,也沒有能一起成長相互照應的兄弟姐妹。父親不善為人處事,所以周遭只有他偶爾好一陣的老鄉,偶爾被他化入黑名單的同事,他的不喜歡是需要全家和他一起的對立。也由于這里大多都是五湖四海來謀生的人,不知根底的生人多,所以從小被父親嚴令不得在外過多逗留,放學幾點必歸家。而這一嚴令也讓我失了許多跟同學相處玩耍培養友誼的機會。
所以我的“鄉”是什么?對于別人來說自然而然擁有的東西,至今才開始癡癡尋找。
如今這種探尋是希望給我的孩子一個“家鄉”,也許這就是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我所擁有的他們有,而我未曾擁有的愿他們也能擁有,流浪的感覺到我輩而止。
是不是人的心中生起了某個念,這個念所衍生的磁場就會不斷的出現在你的生活里。當我開始萌生對故鄉的探尋時,身邊似乎總能出現一些與它相關的場遇。
就像昨天打車,遇見一個本地司機,平日很少會跟司機嘮嗑,碰巧司機的女兒如我般大小,大叔聊起她女兒從而打開了話匣子。原來大叔的爺輩原是北方有權勢的家族,當初不明未來皇帝是何派,所以族長將家族分成兩派,一派親共一派親國。后時局動蕩,為保一族血脈能得以延綿,不被一鍋端,便將家族四處開散出去,大叔這一脈便是這樣來到了廣州。
家族歷史、族長推選、宗祠祭祀等文化在族長和族人的帶領下仍然保有,唯獨可惜了他這一代沒有兒子,年輕一輩對家族淵源的文化也日漸淡泊。唯愿女兒不要遠嫁,能嫁個文化習俗相近的,或許一些東西還能延綿下去。
跟大叔一翻聊下來,抵不住的羨慕,原來這就是無論在何處流浪都不忘根的傳承,是無論身在何處,都覺得背靠家族的底氣和安全感。
好可惜,這些都是我從未感受過的底氣,也好慶幸,還有先生的家鄉可以成為孩子們的底蘊。待到他們慢慢長大,我會告訴孩子們我們的根在哪里。
其實認真算來,在廣州從讀書開始,也已經生活了17年啦,但一直以來似乎從未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鄉,哪怕很清晰這就是我們落地扎根的地方啦,但依舊有一種人在他鄉的流浪之感。
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因為從未追溯過內心的本源,所以無論身在何處總少了一點落地生根的踏實。
直到今天先生給我發來一個視頻,是他喜歡的樂隊五條人。
《邊走邊邊唱》第三季,“做夢去流浪”里五條人和河樂隊重走100年前洛克之路,追尋流浪的意義,并在路的盡頭舉辦一場荒野音樂會。
視頻里其中有一句話讓我對一切釋懷,治愈了我漂泊以來的不安:“我們的故鄉是祖先流浪的終點。”
是呀,那位的士大叔也好,我也好,這不就是我們流浪的終點嗎。未來這里就是后輩們的故鄉。我會把父輩的故事我們的祖籍告訴下代的孩子,這些都將成為后代姓氏背后的淵源。
我們在這里成家立業,生兒育女。也會在這里結交摯友,讓孩子認識新的朋友,給他們構建快樂的世界、一起成長的玩伴、豐富多彩的回憶。這里就會成為他們充滿幸福感的家鄉。
最后,想起另外一位博主的話:
“無論生活在哪里,都別把自己當外人,像本地人一樣生活,才會有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