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蕓，字淑珍，是清代文學家、畫家沈復的妻子，《浮生六記》的女主角。

她在沈復的筆下溫柔賢惠，落落大方，又不失生動真實，被林語堂稱為“中國文學中一個最可愛的女人”。

很難想象在那個年代，這個女子，居然在成家之后，激發出了自己本真可愛的一面。

從古自今，女子嫁人，娘家的叮囑大都是，嫁與他人婦，你得收斂你的性子，切不可由著性子了。

陳蕓也是如此，嫁入沈家后，孝順父母，伺候丈夫，少言寡語，刻板端莊。

沈復寫道：

蕓剛嫁進門那段時間很是沉默寡言，喜歡聽我發表議論。我引逗她說話，就像用纖草撥弄蟋蟀，漸漸地，她也肯發些議論了。

丈夫沈復發現了她在詩詞上的愛好，并愿意指點她，鼓勵她發表議論，才讓蕓娘展現出了她本真、可愛的一面。

下面，我們來盤點一下蕓娘聰慧、可愛的一面。

獨具匠心

蕓娘是個才思敏捷，聰穎明慧的女子。小時候聽一遍《琵琶行》，便可以背誦。日后在刺繡的間隙，學習詠詩，也作了不少詩句。

由于沒有老師的指導，詩句大多零散、不成篇，沈復看到后，指導和鼓勵她繼續作詩。

如此有才思的女子長得怎么樣呢？

《浮生六記》里面有一段沈復描對蕓娘的相貌描寫：

其形肩長項，瘦不露骨，眉彎目秀，顧盼神飛，唯兩齒微露，似非佳相。一種纏綿之態，令人之意也消。

身形單薄，眼神透出靈氣，兩只兔牙微露，頓時，一個聰慧可愛的女子形象浮現在紙上。

日常，蕓娘總會有一些巧思，比如沈復提到一幕：

夏天荷花初放時，晚上閉合，白日盛開。蕓便用小紗囊，撮少許茶葉，放在荷花心。第二天早晨取出，烹了雨水來泡茶，香韻尤其絕妙。

真是怎樣的七竅玲瓏心，才能想出如此可愛絕妙的辦法啊？

還有一次，沈復與朋友們計劃賞花喝酒，可是賞花的地方沒有酒家，冷酒冷食怪沒意思，如果看完花再喝酒，又沒有那意境了。

正當這群文人爭論不休的時候，蕓娘在一旁笑盈盈地說，我有辦法，你們盡管帶好份子錢就是了，我擔爐火去。

沈復擔心地問，你真要自己擔爐火去嗎？

蕓娘說，市井有賣混沌的，擔子里有爐火，雇一個就是了。然后，蕓娘再準備好菜肴、砂鍋、鐵叉等等，給了沈復和朋友們一個完美的野餐。

有如此獨具匠心的妻子，一言一行盡顯聰慧，沈復生活樂趣無窮，真是面上有光，心里樂呵。

執著迂腐

出嫁后的蕓娘對待丈夫，如一般的婦人，是拘謹多禮的。

每當沈復為蕓娘整理衣服，她連聲說“得罪”，沈復幫她拿東西，她必起身來接。沈復一開始非常不喜歡，覺得夫妻之間無需太多的禮數，還說“禮多必詐”。

蕓娘被責，但也不覺自己有錯，辯解恭敬有加，以禮相待，怎么還說我詐呢？

沈復說：恭敬在心里就可以了，這些表現都是虛禮。

蕓娘不服氣：那我們對待父母可以把尊敬放心里，表現得放肆狂浪嗎？

沈復聽了覺得很有道理，連忙賠笑，說之前都是開玩笑。

蕓娘生氣，覺得開玩笑需要有度，不能冤枉人。

從此，夫妻倆的口頭禪就變成了“豈敢”、“得罪”，相互敬愛，卻也親親蜜蜜。

我們日常生活中，也經常會提到，夫妻之間需要說“請”、“謝謝”嗎？

有人覺得禮貌用語會讓夫妻之間有疏離感，有人覺得相敬如賓，互相尊重是必要的。

看法不見得有對錯，但是需要夫妻雙方達成一致。

沈復順從了蕓娘，達成了一致，也恩恩愛愛了幾十年。

談古論今

蕓娘愛讀書，可惜家中貧困需要她做女紅支持家庭，所以也沒有很多機會讀書。

加入沈家，讀書得到沈復的支持，大大增加了她的見識和才情，還可以與沈復談古論今，好不快哉。

新婚之夜，蕓娘打開沈復的書柜，看見了《西廂記》，便孜孜不倦地讀了起來。沈復敬酒回來問她，看什么如此入神？

蕓娘表示久聞《西廂記》大名，終于有機會看了，真不愧才子之名，讓人看得都忘記疲憊，只不過這描寫未免有些尖酸刻薄。

沈復笑道，也只有才子，才能尖酸刻薄。

沈復還教蕓娘“射覆”行酒令，夫妻飲酒作詩，好不快活。

有一回，兩人談起了唐朝的詩人，沈復問蕓娘，李白與杜甫，你更喜歡哪個？

本以為蕓娘如此端莊刻板的人，會喜歡韻律嚴謹的杜甫，沒想到她卻說：

-杜詩錘煉精純，李詩瀟灑落拓。與其學杜之森嚴，不如學李之活潑。

-格律謹嚴，詞旨老當，誠杜所獨擅。但李詩宛如姑射仙子，有一種落花流水之趣，令人可愛。非杜亞于李，不過妾之私心宗杜心淺，愛李心深。

蕓娘喜歡李白的瀟灑飄逸，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樂趣，可見，蕓娘心底還是有一顆炙熱活潑，欲沖破世俗的心，真實而可愛。

離經叛道

想一百次沖突世俗，不如做一次。

有一回，沈復被朋友邀請參加一個廟會，熱鬧隆重，他跟蕓娘大肆渲染，很是得意。

蕓娘感慨：可是我不是男子啊。

沈復也是大膽，讓蕓娘穿戴他的帽子，穿他的衣服，冒充成男子一起出行。

蕓娘換上衣服后很是開心，可是又有些后悔，害怕被公婆發現，害怕被人認出來。

沈復勸說半天，直接強行把蕓娘帶了出去。

蕓娘玩得很是開心，忘記了自己女扮男裝，按了一個少婦的肩膀，被人罵責輕薄狂生。

嚇得蕓娘急忙脫了帽子，趕緊說我也是女子。

大家都樂了。

不得不說，蕓娘是真可愛，沈復也真的是好丈夫了。

理想生活

蕓娘有著傳統婦人的思想，同時心底也有著對自由的向往，遇到了的沈復，她的內心的渴望得到一定程度的實現，是幸運的。

蕓娘想過的生活是：郎君畫畫，我來刺繡，當作品詩飲酒的資費，這樣布衣菜飯，終生快樂，不必計劃去遠游他處了。

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沒有人的生活是完美的，重要的是在不完美，甚至坎坷的生活中，過出心目中完美的日子，蕓娘就是這樣的人。

但是，如此可愛的女人，卻被生活辜負。

下一篇，我們再來了解蕓娘有著什么樣不幸。

文/四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