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 | 愛情、婚姻,還有性

《失樂園》渡邊淳一

人類始祖亞當、夏娃最初居住在伊甸園里,雖蒙昧無知卻幸福快樂,不知憂愁。在蛇的慫恿下,亞當、夏娃破戒吃了智慧果,懂得了文明和智慧,惹怒了上帝,遭到了驅逐,被遣送到未經開墾的艱苦的人間生活。這,就是失樂園的來歷。

渡邊淳一的失樂園中,久木和凜子因為婚外情而遭遇眾叛親離,也許在這人間生活終究是逃不過情愛欲望。

斷斷續續讀完這本字數并不是很多的小說,到至福一刻并沒有震撼,反而感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得不感嘆于渡邊對人物心境的把握。

不少人提到渡邊的失樂園,第一反應會覺得是本小黃書,但你要真的拿這書來當小黃書消遣,恐怕就要失望了,渡邊對性愛的描述很唯美,卻絲毫不淫蕩。還有些人看完之后會覺得渡邊在為婚外情正名,怎么說呢,也許渡邊根本就不贊同婚姻。

我在失樂園中看到了愛情、看到了婚姻,也看到了性,如果在十年前上大學的時候讀到這個故事,或許會感嘆于愛情的力量,然后深深的迷戀在情欲之中;也或許會痛罵出軌者,恨其在婚姻中的背叛……但,肯定理解不了愛欲之后長長久久的怠惰

關于愛情

愛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是苦于終成眷屬的厭倦,要么苦于未能終成眷屬的悲哀。——《圍城》錢鐘書

在我年輕的時候流行過一句話,“愛情的保質期只有18個月”,也可能你聽過諸如一個星期一個月等等的版本,但是沒有人去質疑愛情是有保質期的。

也許有人會舉出一大堆白頭偕老的例子,梁思成林徽因、張學良趙四、錢鐘書楊絳......可梁思成在林徽因去世之后就娶了第二任妻子,更別提還有林徽因那說不完的故事;趙四小姐自己都說如果不是被軟禁,根本不可能成全她和張學良的愛情童話;錢鐘書的圍城是家喻戶曉的,和楊絳能夠相濡以沫也絕不單是因為愛情吧。

愛情很神奇,可以一拍即合,愛情也很無奈,一不留神就溜走了。男人會變心,女人也可能心猿意馬,即便是情投意合、海誓山盟的愛情,也可能在歲月的侵蝕下土崩瓦解。

得到了人們的祝福,自己也覺得很可靠的愛情,竟然這么不堪一擊,這是為什么呢?于是久木自然聯想起了“日常”、“惰性”這些詞語。無論什么樣的愛,只要一結婚,陷入了日常生活,便馬上會流于惰性,逐漸消磨下去。即便和凜子的驚心動魄的愛也在所難免。

“歲月太可怕了。再過十年或二十年之后,人的情感都會改變吧?你結婚的時候也愛妻子,想要建立一個美滿的家庭,可是現在變了。”

關于婚姻

渡邊是一個很完全的婚戀悲觀主義者,在這一點上我的看法相同。“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所以我尤其佩服那些將婚姻經營得很好的夫妻,以愛情開啟的一段關系,其中又有友誼還有親情有責任,勢均力敵共同進退。但大多數平凡的你我,都很難逃脫墳墓的召喚,所以與其發生婚外情,不如當斷則斷,用負責任的態度對待一段感情。在我看來,渡邊并沒有去為婚外情正名,而只是針對當時日本的社會環境提出了自己對兩性關系的看法——不應該一味去束縛夫妻關系,離婚應該與結婚一樣得到尊重。

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結婚呢?有可能是迫于年齡等等的社會壓力、有可能是希望將愛情關系穩定下來以防另一方隨時可能下線(畢竟離婚的成本比分手高多了)、也有可能是水到渠成希望合法化......結婚可以有很多原因,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不婚主義,當下的婚姻制度并不是那么的完美,或許有一天會有別的方式來取代這座墳墓也不一定。

拋開婚姻的詬病不談,婚外情無論如何都是遭人唾棄的,他們想著在不失去家庭的基礎上,和外面的女人/男人談情說愛,同時享有家庭的安寧和戀愛的激情,完全忽略了家庭中的另一方,這是背叛是欺騙是不負責任的。

一想到這些實際問題,久木就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所以他覺得繼續維持現有的家庭,和凜子想見面時見個面更為妥當,也不會傷害到其他的人。

然而,在這內心斗爭中,他似乎忘記一個關鍵的問題,就是妻子的想法。不,不能說是忘記,他認定妻子是永遠不會變的,所以壓根兒沒當回事。

所幸渡邊的失樂園成全了凜子的愛情,把久木從單純的婚外情中剝離出來,塑造成一位愛情男士,這也是為什么很多人認為渡邊在為婚外情正名的原因吧。

關于性

有的戀人一年左右就互相厭倦而分手,而他們不但沒分手,感情還越來越深。應該說是雙雙落入了一個找不到出口的戀愛地獄中去了。最大的理由是,兩個人共同走入了深不見底的性愛世界之中了。

久木和凜子的性愛,說不清楚到底是先性后愛還是先愛后性,就跟蛋生雞雞生蛋的問題一樣吧。他們在性愛中找到了極致,但又不僅僅是為了享樂。

無論公司還是家庭都早已被他們忘得一干二凈,不,應該說是為了忘掉這些,他們才耗盡所剩無幾的力氣耽溺于快樂的。事畢之后,他們再度昏昏睡去。

被世人拒絕、疏遠的男女,最后可以依賴的,就只有同樣孤獨的對方了。除了寂寞的男人和寂寞的女人互相接近,瘋狂地任性胡為之外,再沒有其他方法能夠治愈這種孤獨感了。

渡邊在失樂園中還引述了當年轟動一時的阿部定事件,以此來表達他對性的態度。

我的事傳開后,人們都把它當作稀奇古怪的事來議論。可是我覺得女人喜歡男人的東西有什么可奇怪的呢?說白了,有人本來討厭生魚片,但老公喜歡,自然也跟著喜歡;穿上老公的棉袍就高興;喝喜歡的男人喝剩的茶水也覺得甘甜;把男人嚼過的東西放進自己嘴里更覺得幸福。男人替藝伎贖身,為的是自己能獨自占有她。迷戀上一個男人,想要做我所做的事的女人大有人在,只不過沒有做而已。當然,女人不都一樣,有的人看重的是物質,而不是情感。就算像我那樣由于喜歡過頭兒而失去控制做出了那種事,也不見得就一定是色情狂啊。

性,在主流社會當中是一個隱諱的話題,人人都需要擺正姿態不能有些許跨越雷池的舉動,否則即為傷風敗俗。可是人人都離不開性,它和吃飯喝水是一樣平常的,性福也非常重要。

渡邊費了不少筆墨描述男人與女人性福的區別,男人的性是放空的感覺,女人的性卻是綿長充盈的,只是很少有女人可以體會到,所以也還算公平吧。

無論如何,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在歡愛的開始與結束時,雙方的狀態完全逆轉了,在最后這個階段被毀得面目全非的正是男人自己。

一旦把妻子引導到那個程度的話,那么做丈夫的就必須半永久性地為滿足妻子而不懈奮斗了。希望心愛的女人變成蕩婦,卻又不敢貿然這么做的原因,就是怕這樣會成為每天的負擔重壓在身上。然而,對于外面的女人,就可以沖破這個局限。因為不必每天都要去應付,有時還能夠躲開。

?“至福”

久木和凜子從原先的關系中跳脫開來,我們無法知道他們一開始在一起是因為刺激還是別的什么原因,而隨著事情一件件的發生,周遭的環境和人事把他們推得越來越緊密,可是之后呢?久木和凜子就像剛剛酒醒的男人和女人,清醒之后的他們又相互敬起酒來,然后再喝醉過去?

他們是不愿意的吧,婚姻中長久的怠惰讓兩個人都精疲力盡,彼此遇上了對方都仿若新生,所以最后他們選擇在最美好的時候去死,是因為想要長長久久的幸福下去吧,只有停下來幸福才不會消失。

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要是喜歡得發瘋,就只有把她殺了。讓她活著的話,說不定她什么時候會愛上別的男人。不能容忍女人出去放浪,要使她永遠待在自己身邊,只有殺了她才是最好的選擇。同樣,女人要想把一個男人據為己有的話,也只有把那個男人從世界上抹掉了。

無論活著的人如何評判,他們自己皈依了愛的圣殿,在幸福的極致走上了通向永恒的安息之旅。愛情這個很好聽的字眼,其實極端自私,隱含著破壞、毀滅這些劇毒的東西。

“愛情真是件可怕的事。”


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你會怎么去面對愛情?面對婚姻?面對伴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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