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茂盛的草地,在干草收割之前,
在六月陽光下一個純凈的里子。
我搜尋著,找到了,一眼認(rèn)出了它。
自童年就熟悉的青草和花朵坐長在那裡
我半睜眼睛承受著明亮。
這芬芳之氣容留了我,一切知識不復(fù)存在。
驀然間我感到我正在消失並快樂地哭泣。
早課抄了波蘭詩人切·米沃什的詩歌《草地》。米沃什的這首《草地》,我曾讀過兩重譯本,相比之下,我還是非常喜歡李以亮翻譯的這一首。有一段時,我們,或者説我自己對波蘭的了解很少也很片面,知道得最多的就是二戰(zhàn)時法西斯德國閃擊波蘭,在波蘭境內(nèi)建起了奧斯維辛等臭名昭著反人類的集中營。讀米沃什的詩,讓我找到另一扇了解波蘭的窗。毫無疑問,時間與拯救是他詩歌創(chuàng)作不變的主題,這首《草地》抒寫的是作者多年後在家鄉(xiāng)尋找童年草地的經(jīng)歷,當(dāng)然這絶非單純的懷舊,而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喚醒。
這幾天晚上睡得早,但最初總是睡得不踏實,也許是想著要好好睡覺,早睡早起,第二天能有一個良好的狀態(tài)吧,然而越是這想越是難以成眠。
昨天下午高一年級文理分班塵埃落定,分出了兩個理科實驗班一個文科實驗班。不當(dāng)班主任已經(jīng)一年半了,自覺與孩子們的交流少了,情感淺了,但總還有一種難以儘言的関切之情已深入骨髓,想拋舍都拋舍不掉。過去有句話“鐡打的營盤流水兵”,套用一下“鐡打的班級的流水的學(xué)生”,但我從沒有覺得學(xué)生如流水一般,即便如流水一般也當(dāng)留下或深或淺的印痕,疊刻在記憶的年輪之中。我從不敢妄言自己是一位老師,雖然有時在課堂上常常會不自覺地以師者的身份與學(xué)生們互動交流,但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還真的滿是惶惑和不安。別人叫我“老師”時,我總會很惶然地把這當(dāng)成一種自然稱謂,而絶非職業(yè)意義上的身份稱謂。有孩子們的存在,才有我存在的意義和價值,離開了孩子們,我覺得我什麼也不是。
也許就是因爲(wèi)這樣的惶惑、不安和自警而難以入睡吧。雖是難以入睡,但與失眠無関,不知什麼時候還是沉沉睡去了。
今天是11月1日,2017年還有兩個整月就過去了,而且今天又是高一年級文理分班後的第一個工作日。課是在上午的四五節(jié),也許真是年齡大了的緣故,沒上課之前的三莭課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上兩個實驗班的課,對我來説絶對是莫大的壓力,但亦無法退縮。是信任也是動力,想起前不久一班孩子課前講的那則《論語》:“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yuǎn)?!蔽ㄓ谐领o下來,不騖虛名,摒棄功利雜念,儘力做好自己應(yīng)做的事兒。
現(xiàn)在鷄漡類的文字泛濫,油膩而委瑣。我不會礪志,更不願違逆自己的心志和反感去盲目頌揚。不能希求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來自他人的関愛和幫助,甭管是真的反應(yīng)遲鈍,還是裝出的茫然不知。有時無視和漠然真的寒如幽谷玄冰。剛剛看《中華遺産》裡面有剃頭挑子,突然想起一句熟語“剃頭挑子——一頭熱”,更加意興索然。
晚課抄了漢樂府詩歌《平陵東》:平陵東,松柏桐,不知何人劫羲公。劫羲公,在高堂下,交錢百萬兩走馬,亦誠難,顧見追吏心中惻。心中惻,血出漉,歸告我家賣黃犢。
抄了《論語·子路第十三13·26》:子曰:“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p>
抄了《禮記·檀弓上第三》:魯莊公及宋人戰(zhàn)於乘丘,縣賁父御,卜國爲(wèi)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彼焖乐?。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彼煺C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