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羅田的老屋倒塌了，心里不是滋味。這事輪到誰也不好受。
上午，叔父邀我回老屋幫他用彩紙，把一間堆放柴草的小屋半壁沒有倒的墻蓋上，小屋的桁條撻在正屋墻上沒有垮下來。一旦這邊半壁墻倒了，就會連累正屋墻體，十分危險。叔父和嬸娘已經轉移至小弟家。
蓋好墻壁后，我從右邊山崗轉到我的老屋耳門后面。抬頭一看，唉！母親和二弟的伙房倒塌，桁條，格子，瓦片在廢墟里一片狼藉 。我的房與二弟伙房共墻，瓦被拉下許多，墻體暴露在風雨之中。三弟的屋也倒了一面墻。其余的房子搖搖欲墜。
我含著淚，不忍再看。
老屋，是父母生活幾十年的地方，也是我們兄弟妹妹，兒子，侄兒侄女生活的搖籃。這里，譜寫了祖輩和我們多少生活的悲歡離合，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從今以后，老屋只是一家人的記憶，回來看到的將是草叢中瓦礫一片，滿目蒼涼。伙房里，再也看不到母親迎接著我們幸福的笑臉，再也看不到母親在火塘做飯炒菜忙碌的身影，再也聽不到母親在這里喊我們吃飯的聲音。母親還在，身體還健康。一場洪災奪去了我們的老屋，也奪去了母親的家。
本來，我是趕回來接母親去上海住一段時間，沒有想到天不停地下雨，家鄉到處受災。也沒有想到老屋倒塌得這么快。前些時，母親在三弟那里，回來后又在二弟和小弟家，一直沒有回老屋去。侄女在武漢買了房子，二弟一家三十號去武漢，晚上突然雷鳴電閃，大雨傾盆，停電。母親一個人在二弟家十分害怕，我和妹妹給她打電話壯膽。可是，在打雷的時候不能打電話。只好叫母親不要怕，點上蠟燭。小弟媳要她去她家，母親說要看屋不去。一號叔父和弟媳堅決把母親接到他家。臺上的塘埂斷了，大水沖下來把二弟樓房右邊的大塘沖開一個決口，波濤洶涌直奔公路，從上畈到下畈稻田掩埋在砂石之中，路邊幾家的樓房涌進洪水，石頭直接沖向房間。幸虧沒有傷及人員。
母親再也不能讓她回老屋，所有的生活用品，糧食，油料，衣物，被子都沒有來得及轉移，現在一無所有。當我告訴母親老屋倒塌了，母親沒有哭，也沒有表情，呆呆地坐在二弟家，呆呆地望著遠方。
現在，最重要的是母親的一具棺材還在堂屋，堂屋還沒有倒，下雨又不敢進去。無論如何要想辦法保住。至于母親的生活問題現在不是問題，兄弟三個商量好每家住兩個月，各負其責，盡職盡責，盡孝道。
我安慰母親想開一些，八十多歲本來就不能一個人生活，何況沒有了房子。弟兄們不能讓母親有一絲委屈。再苦，再累，不能苦了一生受苦的母親。老屋沒了，母親依然有溫馨的家， 有幸福快樂的晚年。
?2016年7月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