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4)

“姓濮的——,給我站起來!”那個愛穿紅衣衫的斗雞眼女教師慢慢習慣這樣叫我,我其實樂意她直接喊我名字,“呆子”的稱呼,猶是勝過這樣平白無味的斥訓。

我挪動著身子,即便靠在最后一個靠垃圾箱的墻角,還是把一張矮木凳踢到了。瞬時把寧靜肅啞側翻出一聲俱裂的聲響,我很尷尬地擠出眉紋,然而哄堂的學生卻笑出了聲。

“真是傻子。”“斗雞眼”面容嚴肅,只是憤怒地啐了一口,底下沒了聲音。我蹲下去,才惶恐地把凳子扶好。

“你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的腦子是遺傳誰的,連把凳子都坐不好。”“斗雞眼”喜歡罵人,男生也不敢正視她的余光,生怕被惡魔的目光盯上纏住不放。我就這樣被她罵著,就像一個沒有慈愛的母親罵我一樣。

其實那天下午,她打算讓我背誦一則《千字文》而已,因為以我的斷斷續續說話的狀態,根本無法完成這一簡單的任務。事實上,我對答得一字不差,直到反復說到“謂語助者,焉哉乎也”,她才用一個不可思議的目光對視著我遲鈍的眼神。也許,誰都不相信。因為按成績排名的座次選位的約定俗成的規定,她總是把我看成倒數第一的學生。其實,我能考出一百的數字。

然而,即便我考出一百。分配座位的時候,我還是被安排在靠近垃圾箱的末尾坐席上。就像講究繁文縟節的南朝士族一樣,我這個寒門,始終沒有出頭之日。就在那天背完《千字文》的放學以后,在所有學生用歡顏載歌離校的時候,我被獨自一人安排打掃并清理所有人吃剩下的雜物的重任。對于之前的所有責任,變得無關緊要,“斗雞眼”背后的赍恨是沒有規則可言的。

今天,我背出了難題。然而結局是,我依然不能讓她高看一眼。即便是同班的阿星,依然對我不報一個出去玩的微笑。阿星是一個矮胖子,盡管和我一樣只有七歲,但肉肥的褶子臉并不讓他看起來有多少可愛,相反,他是個歡喜暴怒的小孩,從他每每用肉臉擠出一顆難看到用齜牙咧嘴形容的酒窩來看,他多少是個有爭斗史的生事者。當然之于我而言,從來都沒有被他容易被沖動折服的拳頭毆打過,因為他不屑于跟一個傻子動粗。

我也從來沒討厭過阿星,從實際來講,我不會跟一個豪悍恣強的壞小子有一絲過節。我不會開玩笑,當然也玩不起一場玩笑。好生事的他們,有他們習慣的自私來要挾旁人,為自己的強權折腰,然而,我不會埋單這一切。在整座單一的容納四五十人的教室里,能不被孤獨而冷擗才是更好的選擇。

溫煦的夕陽跟遠山連在一起,形成一幅雋美的印象畫。我走在這幅畫里面,卻看不見山,看不見水,更親臨不了一忖溫柔的清風搓揉我的枯萎的臉龐。踏著腳步,漫無頭緒,腳印踩在冷清的筒子樓里,我再一次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一個女人的叫罵聲響起。母親,又喝酒了。

姥爺死后,母親還是那個母親,一點都沒有變換。本以為她能走出孤獨的縲紲,但希望從不見好,親情又算得了什么。

姥姥哽泣著抿了一口清鼻涕,我知道她的瘦弱的心又在滴血。

“把手攤出來!”一個母親的斥責幾乎夾雜在遲鈍的兒子的生命當中,就知曉接下來的恐懼與不安是多么令人憎惡。但我永遠無法,我無法擺脫木板拍打在皮表的疼痛,更不可能用離家逃跑的謊言來掙脫一場驚世駭俗的抗爭。在面容驚懼,行動無力的世界里面,我唯一的祈求,便是讓姥姥來阻攔這個生我養我的女人的狂躁。然而,姥姥剛和母親爭吵,我一個無辜的“過客”,居然承擔了回家的抉擇。

也許,她有猙獰起一絲感傷。但我無法幫她回憶什么。

我的母親在疾風與流言中病倒,旁鄰說,這個曾經的天子驕子離家的兩年究竟發生了什么,都只供于猜想。他們在一餐茶飯以后,只會挑著細尖的牙簽來粲然一笑,因為陸青峰也好,闞慧心也罷,乃至E校園分院的種種蜚語,均變得迢遞而不可安置,他們只管聽著笑話來揣度一個深受心理囹圄的悲郁女子的經歷,管她瘋癲,管她失切,管她在整條漫長的渡口面前精神恍惚,都是呵呵呵,醉心一笑罷了。

可這一笑,我永遠吃盡了苦頭。乃至從我未出生的里巷里面、走到搬遷過去的縣城外面的街道,我都能聽到一聲聲刺耳的鄙夷。這時期,他們不會管我叫一個諸如“癡傻”“呆立”的名詞象征。而是直接喊我——沒爹的雜種。

沒有不透風的墻,即便母親不堪耳目,但也架不住我沒有父親的事實。而且從體貌舉止,我都不可能和這個乖蹇的母親一致。她會打罵我,我安然不動接受騰起的火辣辣的傷口來釋放她的哭訴。末了,沒人同情,沒人安慰,我獨泣潮濕的旮旯一隅,只剩殘照的月光毿毿的垂落一葉疏影,在幽幽地環顧我的靈魂。那些詆毀與攻訐,終于還是口耳相傳,被傳到了一間破陋的學校里。因為,我被人舉報用石頭砸破鄰墻角的教室玻璃,只剩一句清脆的碰擊,“啪”的一聲,振奮人心,卻也跌至谷底。

我頭腦發熱,因為跟我一起就讀的同學阿星告訴了別人一個驚天秘密:我,是母親偷情的產物。

我直接奮不顧身,但也總是寡不敵眾。尤其對于我這個體薄如輕紙的身桿來對比,就只好接受被群起的中指毆斗留下斑駁的“胎記”來作為一次失敗的收尾。我經常被拳頭打擊到顴骨和面骨,不光是母親,更是那群少不更事的鬧騰的學生黨所為。我回到家,路過偏僻的街口,或是一間靠近雜貨鋪的幽深小井,我都遭受到了莫名的肢體打擊。然而,一貫不怒自威的斗雞眼女教師,卻通常對我的病態遭遇做一番無畏的哂笑。她總對我一臉的輕屑,我不明白為什么。因為她的怒目圓睜的對眼會把視線聚焦在一個方向點,如同狠毒的日昀直射到懦弱的影子邊上,直接把它燒成一堆灰燼。而我,就是成為被即將鏟除的灰燼。因為,我時常被安排在角落獨坐針氈,最后一個孤獨的位置,就像偏離了導航的游船行駛海面,一場細微的風浪,我都經受不起。

我的痛苦是我的痛苦,我的痛苦也是母親的痛苦。只有在用一副鼻青臉腫的面目踏進簡易的房門以后,母親才會表現出與之迥異的常態。母親就怕比死亡更驚悚的蜚言,她遭受過比死亡更猙獰的劫難。

“把他們的玻璃砸破。”母親教唆我。教室的玻璃里面,到處都是嘲笑的回音。

只有她不笑,那個恐怖的女教師,也直接照著阿星習慣的口吻喊我“沒娘教,沒爹的雜種——”

當然,砸破了玻璃,誰也得不到好處。我不會說那是母親的指令,從心底里萌動的宣言,就是我這個踽踽獨行的笨人,也不可能遭受這樣的打擊。打擊還在后頭,我被揪著衣領反復周轉于校長室和財務室。校長和女教師一樣,喜歡沒完沒了的罵娘,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臟話不離口,因為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年不過半百氣質較好的女人,斷不會斥責我是個“沒爹的笨蛋。”惡毒的詛咒加上十多雙群起激憤的中指戳心,讓我本無地自容的面龐再一次急劇升溫,心跳加速,血脈噴升,我幾乎快羞赧地死過去了。

我被指令叫來母親作家長詢問,等到哪一天的時候,才明白母親是有多么怯懦了。她不但沒有出席家長訪問,更沒有在事后安慰我一句溫暖的話語。唯一的親人,只剩下摯愛的姥姥。姥姥頭上結了濃稠的斑白頭發,騎著三輪剛拉完百貨回來,就看得她淚如雨下的皺紋在眼角下面流盡了多少苦澀往事,我不忍,我不甘,但我一個孩子,也無法阻攔要被勸退到留守的失敗。

“咚!”在教室門口,我的姥姥,在風聲面前,迎立著一叢叢白色的頭發,低下頭,跪倒在地上。直接讓抓著我胳膊的“斗雞眼”和女校長沒有防備。他們沒打算讓姥姥站起來,因為對于站立許久的俯視而言,睥睨了萬物,始終不會去憐惜一個弱者。

“求求你們了,阿濮不知情啊。阿濮從小就沒有爹,他娘從小就打他……給他一個機會……”姥姥幾乎哽咽到斷氣,一把鼻涕直接和眼淚融合一起。

我也流淚,因為姥姥。我慟哭,直接讓趴在玻璃邊上的學生一起沖到教室門口,也許,他們就是看一個熱鬧。

“回去!”“斗雞眼”一句呵斥,直接把跑出教室的阿星罵出一個激靈。他瑟縮著垂下頭,快步回到座位。

“給孩子一個機會,他不能失學啊。”姥姥跪著挪動膝蓋,直接磨出了突出的血泡,把褲子打穿,她的震天動地的哭喊并沒有多少成效。該傲然的依然傲視,該祈求的依然乞求。只有我看得出來,姥姥真的再給我爭取一個機會。

姥姥說,讓我考一百分,就不會坐到最后一個位置了。垃圾箱旁邊,時間久了,耳鼻自然會受到污染。這個年歲已過五十五的姥姥口耳相授地告訴我,要記住睡蓮的奮斗,那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貴,只有我能做到。一百分對于許多笨蛋來講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對于我來說,勤能補拙,至少在一個凌晨的背誦和書寫之后,那稚氣的手繭,已然磨出了考取高分的實力。只是那不屑與我的斗雞眼,斷然不會相信我能背誦的實力,即便我磕磕巴巴,口齒不清,但手寫的字體清晰的呈現出來,到底是一紙無聲的訴訟狀。

可是,我還是沒有調動自己的位置。最后一個座位,準確說是最后一排座位,只有我一個人。我就像是被孤立的夜行人,孤獨地守望著最后一班的燈塔,看著航行的心志,為自己的影子潛行。我不需要再為自己證明什么,一百分,考出了就是考出了。即便不辨是非的女教師再不相信,一再攻訐我是抄襲,在一字一句從眾目睽睽的狐疑中寫上板書的面前,我讓她面目難堪,啞口無言。她的悻悻而去,不是我得意的背影,倒是一場為辯解而辯解的哭訴。我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最后一個孤獨地考試者,也要被懷疑。

被懷疑的,不只是我的靈魂。就如同幾個月前,阿星的作文本丟失一案,讓我背了一口黑鍋一樣百口難辯。我的作文本上只剩下沒有鉛筆字的痕跡,本來寫完的百字作業,卻成了沒有寫上一行字的空白書本。嶄新,是最忌諱的命題。而阿星在找到自己作文的間歇,居然得意的沖我呷笑。我暗自吞了一口冤枉,因為他的作文本上的唯一的“姥姥的故事”,就是以我親生經歷的身世,來謳歌我身邊最美的女性的贊歌。

阿星憋紅了臉,執意說他寫的“姥姥”。他的作文本上的鉛筆字署名,分明有一行淡淡而沒擦盡的“濮”的字跡。縱使他信口雌黃,但活生生解剖的空白,讓我吃了一回閉門羹。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我今天還記得昨天的北島寫這句詩的時候有多憤恨。

在學校里,我居然在學會忍耐。就像姥姥一個勁拉住校長和“斗雞眼”的褲腳上的塵土,讓淚水流干都回不去的苦澀,讓我心腸寸斷。

“求求你,讓阿濮留在學校。”姥姥的聲音,是絕望的祈求,喉嚨都喑啞得只剩干嚎,然而,“斗雞眼”只是躲進教室狠狠地把門關閉,用最惡毒的語氣警告著所有的學生把窗簾也一起拉上。她說,眼不見為凈,耳不聽為明。日光和月光分叉,枯樹凋零,晴空揮雨。我都絕望了,只有姥姥還跪著。

我到底還是被留在學校,姥姥被罰了錢,不止是玻璃的心血。我安靜地看著墻角上新安裝的窗外,居然嗅出一朵薔薇花的鋒刃在劫殺。

那一年,我的心被砍傷,被砍得麻木不仁。姥姥為我換來的希望,我沒有好好珍視。我再也沒有考出一百,挪不到一場革命性的前路。哪怕,只是一個座位。

我的生死里面裝載的命題,只有為了爭一口讓自己張揚光明的主權。沒有多少人會對我付之一瞥溫暖的憐憫,沒有一朵玫瑰會給我的指間留下一抔沁人的余香。在生命的層層悸動深處,唯一愿意以征服者的姿態示人,便是用一種過分隱忍的心緒填補低調的話語。有人攻擊我的笑靨,有人打罵我的冷漠,均會抱之一朵痛吻世界的奇葩來審視自己,審視自己的卑微,蔑視自己的弱渺。唯一的明天,竟是讓我拋卻了冰封的失望。我命途的覺醒,只要等待,終于可以挽回的。

幾年以后,我得了鼻炎,鼻涕濃稠。母親說,真是一個天生的傻樣。只要我傻,她就出奇的高興。母親一看我憨厚的傻樣,每必笑出一朵瘋狂的酒窩。她笑我笨,笑我鈍,笑我瘋癲,其實我都不知道為什么,只覺得她的怨念太深,報復打擊的念頭遲遲沒有掐滅,就一天不得安寧。看見我被“呆子”“呆子”得叫著,又每逢看著她盼我歸來時我那遲滯的憨傻,她喜從眉梢,繼而走到四十平米的小屋門后,“砰”一腳關門,如同關掉天堂和地獄。我走進里面,簌簌發抖,一根刺痛的皮肉加上扭曲而變形的尖叫響起,就知道瘋狂的打擊樂在雞毛撣子的配合下變得錯落有致起來。我變形地逃竄,還是無法逃出她那陰晴不定的心情。想必她十有八九無有好心情,見她笑,微笑,咯笑,也深知皮毛豎起的危機滾滾而來。罅隙的角落,處處裹藏一聲聲凄嚎和震唳。天空也在沉默,唉聲嘆氣。

母親知道她回不到她的青春年光,帶著我這個拖油瓶,根本沒有脫離要為我撫養成人的生命負擔。在姥姥的一聲“滾”的咆哮聲中,母親真的停手了,她萬不會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如此討厭自己,討厭自己變得如此頹廢而喪志。人之父母,憐愛常情。姥姥護犢一般把我摟在懷中,任我眼睛瞄著周圍安靜而窒息不已的風聲,呼呼地隔著耳朵肅殺著。

我終于沒有哭,我唯一的怕,便是讓姥姥也一同用卑微的眼淚哭訴堅韌的高墻,包裹了一雙凍人的眼。

母親那一刻卻流了眼淚,她隱隱感覺到手掌的溫度再也不能夠支配一張高傲的話語權,因而一層垂落的傷逝漸漸溢滿奪眶而出的失敗。失敗的并不是匯攏冰冷的眼球散光的風景,而是皺紋叢生,憂郁遮蓋了眼前的光陰。時間,變老了,我也許也成長了。

一連幾個月的散漫年光,母親濮蘭變得粗枝大葉,大手大腳。打一個噴嚏,都能震顫到隔墻的瓦礫;抬一張家具,都可以包攬幾個男人都不能勝任的行頭。總之,她變得腰圓膀寬,不似那弱不禁風,不勝涼風的小文青女子的儀態。生活泯滅了母親的希望,也一并掐滅了她追求幸福的權利。她赍恨長大的我,順帶赍恨命運。我是不公的劫數,從臍帶剪斷的那一刻,就如同截斷希冀那般,把空洞、絕望、乃至所有見不得人的晦暗骯臟帶入凡間,用被污染的嘴唇吸噬掉她那飽滿熱情的乳房。她的乳汁甘甜,滋潤了待哺乳期的我的靈魂,卻依然洗滌不了早就被干癟掉的軀殼。我有那個不是我父親的父親的一半血液,母親的不情愿我不得而知,只是那呆若深沉的名字時時刺痛那些年無所準備的嘲笑與戲謔,就知道這個作為我母親的女人依然企圖把我的矮小卑微的身體撕個粉碎。詛咒憎惡一個人,首先從名字開始。“呆子”的名字給了我十一年,,甚至是三十年,就像狗皮膏藥貼在我的臉上,灼燒不斷,撕下來以后,連厚得跟墻的臉皮也撕了下來,就知道心血有多疼了。

后來,我被叫做“禮康”,再后來,我給自己命名為“禮仁”的筆名,那都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如今,我一個人聽著里屋滴水的聲音,從水管里面滴答穿過,好似穿過一滴平靜而晦澀的沖動,來為我平淡許久的心岸做一次瘋狂的決堤。從月光鋪灑到閣樓窗前的那一秒,我仿佛享受到了熹微淡弱的一點靈感從思維中溢出。當日,我撕下一張單薄的手稿,順手抄起筆寫上一段深深淺淺的文字。在時針沒有調整到昏沉的地平線上的時候,一切都在慢慢悠悠地敘述者自己的音樂。我摸摸了眼皮,翻開《飛鳥集》的一段文字:靜靜地坐吧,我的心,不要揚起你的塵土。讓世界自己尋路向你走來。

摘錄這段的時候,我靜靜地閉上眼睛打了一個沉重的盹,任報社的電話肆意地轟鳴房間的每一寸失憶的灰塵,都沒有聽見。夢里,就安靜得飄散著靈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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