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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特別的人
策劃：簫凌「from Overture Studio /角一文化」
筆名：玖藍(lán)
生日：1992年4月13日
星座：白羊座
overture工作室/角一文化 簽約原創(chuàng)創(chuàng)作者
作品：命緣「第十三、十四章」
文案：玖藍(lán)「from Overture Studio /角一文化」
注：上一章節(jié)內(nèi)容請搜索公共微信”簫凌“閱讀
升學(xué)考試得去鄉(xiāng)里考，所謂的鄉(xiāng)里是比學(xué)堂、集市更遠(yuǎn)的地方，即使坐馬車也需一個多小時，如果步行前往則至少需要四五個小時。
如果恰巧在鄉(xiāng)里有親戚，那么尚可以借住一宿；或者如陸小丫這般家境殷實的，則可以雇上馬車夫清早在家門口候著；但類似蔡青青這樣的，便干脆不去考了；其他家境一般的男孩則聚攏在一起，合資雇上一輛馬車共同赴考。
最難辦的是可兒。她既羞于和其他男同學(xué)一道拼車，家里的經(jīng)濟(jì)情況又不允許她大手筆地雇一輛馬車。這些年家里的錢財只出不進(jìn)，遲早會金錢散盡。為此，老媽媽已經(jīng)尋思著做回老本行——去富人家?guī)蛡蛄??？蓛鹤匀皇遣荒茏尷蠇寢屧谶@個年紀(jì)還受人指使的。
并且這次，就連王曉鳳也依靠不上了。據(jù)說王曉鳳為了不去考試，已經(jīng)發(fā)展為絕食抗議。她母親對她又打又罵，然而王曉鳳皮厚的功夫早已經(jīng)修煉得如火純青，即便被打得，也可能是餓得氣息奄奄，仍然死命地抱住床沿，涕泗縱流地哀求：“放過我吧！”終于，被緊急召回的王曉鳳的父親替她說了句話：“既然不是讀書的料就算了吧。”王曉鳳的母親便只得作罷，盡管她心里是很想讓曉鳳繼續(xù)讀書的。
思來想去很久之后，可兒決定凌晨3點起床步行去鄉(xiāng)里。老媽媽自然是不許可兒獨自一人走夜路，況且可兒一次都沒有去過鄉(xiāng)里，走的路是對的也就罷了，萬一哪條路上走岔了，那便是找也找不回來的。
但可兒堅決不許老媽媽陪著自己走那么遠(yuǎn)的路。老媽媽沒辦法，只得偷偷地去找王曉鳳的母親，她本是希望王曉鳳去考試的時候捎上可兒，去了才知道那兒已經(jīng)是一鍋亂粥。于是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去了蔡青青家，結(jié)果還是被碰了一鼻子灰。
最后老媽媽只得去拜訪陸小丫府上，這實在是下下策。其他同學(xué)的父母，老媽媽多半都見過，陸小丫的父母卻是聽得最多，但從未見到過一眼的。陸小丫每天上學(xué)都坐著轎子，由傭人護(hù)送著。她知道陸小丫的父親是這鎮(zhèn)上不小的官，而陸小丫的母親則是附近聞名的富商家的女兒，這種權(quán)財兼具的人家，若是平時定不會貿(mào)貿(mào)然上門叨擾。
叩響陸家大門，向看門的傭人說明身份和來意后，老媽媽被另一個年輕的女傭請到了前廳，并奉上了一碗茶水。“稍等，我去請我們家老爺。”
“哎……”老媽媽叫住了轉(zhuǎn)身離去的女傭，她覺得這種小事也許陸小丫的母親出面會更好些，“不必麻煩你們家老爺，不知道夫人方便嗎？我找你們家夫人就可以了?！?/p>
“夫人這些天身體不太好，不方便見客。您若是今天找她，恐怕得麻煩您改日再來?！?/p>
“那……還是找你們家老爺吧?！?/p>
“是，您稍等。”
老媽媽獨坐在前廳的紅木椅上，端詳著前廳的擺設(shè)和裝飾，只覺得空間分外開闊，一時間竟也回想起了過去。不免傷感。老媽媽垂頭看向眼前的茶，青花瓷的器皿圓潤地包裹住舒展的茶葉和透亮的茶湯，縹緲的熱氣輕騰上來攜著沁人的香氣。不必喝，老媽媽便知道，這是極好的茶。
正想端起茶杯細(xì)品，耳邊傳來了一陣有節(jié)奏感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深沉的男性聲音：“您好。您是可兒的奶奶吧？”
“是?！崩蠇寢尰琶χ邢胍酒?，卻差點打翻了茶杯。
“您坐，坐著說?！标懶⊙镜母赣H趕忙扶住了老媽媽的臂彎，使她再次穩(wěn)妥地坐回了椅子上。
老媽媽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很快便穩(wěn)定了情緒，更何況此行目的明確，由不得她羞羞答答。她很快就說明了來意，希望陸小丫去鄉(xiāng)里考試的時候能捎上可兒。
“這點小事，當(dāng)然沒問題，我讓馬車夫去接可兒。”陸小丫的父親很是爽快，“你們住在哪里？”
“我們住得遠(yuǎn)，不用麻煩繞那么多路。可以的話，在學(xué)堂門口帶上可兒就好了。”
“沒問題，那就早上7時，學(xué)堂門口?！?/p>
“實在太感謝了。打擾了，別的我也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崩蠇寢屍鹕砀孓o。
“沒事的?！标懶⊙镜母赣H也隨之站起來。
老媽媽走后，陸小丫的父親卻仍坐在前廳的椅子上，他右手把玩著茶杯蓋，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杯沿，心事如蒸騰的霧氣般郁結(jié)。總覺得剛走的這個老婦人看著眼熟，卻不知道究竟在哪里見到過。
考試當(dāng)日，可兒和老媽媽6時剛過便候在學(xué)堂門口，生怕陸小丫的馬車提前經(jīng)過，反倒讓別人等了自己。
6時半的時候，早先得到消息的王曉鳳手捧著一堆燒餅屁顛顛地跑來，她從很遠(yuǎn)的地方就開始叫喊著可兒的名字，一路喊，一路跑，兩條馬尾上下翻飛，速度之快幾乎和她的體型不成正比。
“給你吃。”眨眼功夫，王曉鳳就撲到了可兒跟前，把燒餅一股腦地塞到可兒懷里。
“我吃過早飯了?！笨蓛菏掷镞€拿著書，慌忙把燒餅向外推，“你先拿回去，我的書會被油弄臟的。”
“真不知道書有什么好看的?！蓖鯐曾P一屁股坐在學(xué)堂門口的臺階上，從一堆燒餅里拔出一個燒餅往嘴里塞，“謝天謝地，我媽終于放過我了，我再也不用念書了?！?/p>
“那你今后做什么呢？”
“暫時沒想好，可能和我爸學(xué)著做生意吧……其實做生意這事兒照理也輪不到我，但我們家就我一個孩子，就算是個女孩兒，也不能讓我家生意淪落到外人手上?！蓖鯐曾P說話的這會功夫，一個燒餅已經(jīng)下肚了，她繼續(xù)開始吃第二個。
“挺好的，那我以后可得叫你王老板了?！笨蓛捍蛉さ馈?/p>
“我爸挺開明的，他說我想念書就供我上學(xué)，我想經(jīng)商就帶我闖蕩。蔡青青家可就不這樣了，聽說她爸媽已經(jīng)給她物色了一個人家，打算下個月就把她嫁了呢。”王曉鳳站起來，湊到可兒邊上低聲道，“說是嫁了，我看八成是賣了。對方是個老光棍，給了蔡青青家不少好處，她媽才答應(yīng)的。”
“嫁人？”可兒心里一沉，以蔡青青軟弱的個性，即便前方是地獄和深淵，怕也是要被推著跳下去的，“她才十一歲??！”
“可不是，不知道她父母怎么想的，大概是想弄點錢，養(yǎng)她那個弟弟吧。”王曉鳳的情緒也低落起來。王曉鳳和蔡青青的關(guān)系忽遠(yuǎn)忽近，但她終究不討厭蔡青青，而且蔡青青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唯唯諾諾的樣子，讓曉鳳從心底里想保護(hù)她。如果蔡青青不是陸小丫的同桌，王曉鳳大概每天都會湊過去和她聊天，最終成為很好的朋友吧。
“我得走了，我可不想看到陸小丫。”念頭稍微與陸小丫有關(guān)，王曉鳳立刻從低落的情緒里跳脫出來。她把燒餅往老媽媽懷里一塞，就轉(zhuǎn)身急急忙忙地跑了。她一邊跑，一邊喊，“可兒奶奶，燒餅給您吃，下次見！”聲音隨著人影漸行漸遠(yuǎn)，很快就消逝在地平線。
“這姑娘真是虎頭虎腦的?！崩蠇寢屌踔话鼰?，對著已經(jīng)只?？諝獾男÷沸χu價道。
可兒放下書，順著老媽媽的眼光眺望著道路的盡頭，心里想著曉鳳說的話，還有蔡青青那張沒有主見的面孔，感覺內(nèi)心有處角落壓抑得很?？蓛簺]有辦法改變蔡青青的命運，就像蔡青青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就像可兒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
有節(jié)奏感的馬蹄聲從路的盡頭傳來，那便是陸小丫家的馬車。隨著馬車夫長長的一聲吁聲，馬車在學(xué)堂門前從容地停下，從簾子后探出半個腦袋，這便是陸小丫。她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可兒和老媽媽，再一次在心里感嘆可兒生得美好。真不想和她坐同一輛馬車，但父命不可違背，只得冷冷地說道：“你上來吧。”
有節(jié)奏感的馬蹄聲再一次響起，很快便消失在路的盡頭。老媽媽抱著一大包燒餅向家里走去，莫名得憂心忡忡。怎么不跟著去呢？老媽媽埋怨自己。盡管可兒晚上就能歸來，但老媽媽仍然覺得分別的時間太長。
而另一邊，坐在馬車上的可兒和陸小丫也各自想著心事，陸小丫想著可兒，可兒想著蔡青青。若是這些心事有真實的分量，大概這輛馬車將永遠(yuǎn)不能抵達(dá)終點，但壓抑的感覺卻真實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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