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很多關于死亡的故事。
比如,大冰的《阿彌陀佛么么噠》里面那個得了絕癥的小男孩兒,懂事的惹人心疼,我默默的聽著那些被譜成曲子的歌詞,一遍又一遍,揪心的疼。
比如,飛行官小北的那個“一個人先生”,最終倒在他懷里,卻再沒能對他說出內心埋藏許久的話,手中的綠豆餅還散著熱氣,可是整個靈魂都被懷中人帶走,再也無法溫熱自己孤寂的軀殼。
比如,我關注了名叫“逝者如斯夫”的微博,上面寫滿了因為各種事故或病疾而奪去的生命,在每個睡前的深夜,默默的翻動著逝去人的生命,看著曾經那樣鮮活的美好生命戛然而止。
又比如,我看了那個日本作家記錄的關于731部隊的《惡魔的飽食》,那些慘絕人寰的活體實驗,讓胃一陣陣翻騰作嘔,我可以想象到那個黑暗的時代,人們飽受著怎樣的傷痛和無助。
是的,太多太多隕落的流星,重重砸在自己的心里,仿佛身邊都籠罩一層抹不去的紫紅色的氣團,要把我吞噬一樣。
我們該如何面對眼前的生活,我們該如何珍惜身邊的人。
姐姐跟我說,爺爺已經起身都困難,只能躺在床上。
我想到上一次離開家的時候,爺爺握著我的手,不停的摩擦著,跟我說,你要注意身體啊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我忍住淚,對他說,我會好好的,你才是要保重好自己。
他嘆氣,我知道,唉,我啊,現在就是好吃等死啦。然后他無奈的笑笑。
終于淚水決堤,我快步走到另一個屋里,屋里躺著奶奶,雖然睜著眼睛,卻早已分辨不出人和事。
她不會說話交流,但我覺得她一定明白所有的事情,不然,為什么她看到我淚流成河的時候,眼神是那樣的關切,雙手不住的揮舞著。
從小她就很疼我,看到我哭,她一定很著急,很想安慰我。
以前被鄰居小伙伴欺負,哭著跑回家找奶奶,奶奶總會跑出屋替我打抱不平。
可是這次,奶奶,我好無助,面對離別,我什么都做不了啊。
很想多陪陪爺爺,很想就那樣一直握著他的手,陪他聊從前的故事……
爺爺兩次遠渡重洋,日本留學八年。
堅持每天讀書看報,關注國家大事,每次看到我都會詢問時事政治,把我問倒。
爺爺有時候也會講自己年輕的故事,國共混戰的年代,他如何抉擇,又如何安家。
我初中的時候,每天中午都到爺爺家吃飯,奶奶給我變著花樣做吃的,而爺爺也總是端上一盤拿手的涼菜。每逢過年或者心情好的時候會讓我陪他喝兩杯。
后來奶奶腦出血,癱瘓在床上,家人都已經認清了難以再恢復的事實,只有爺爺,一直堅信奶奶有一天會好起來,會重新下床走路,他每天給奶奶按摩,擦洗身子,鍛煉腿腳,一邊鍛煉一邊陪奶奶聊天,說老太太啊,趕緊好起來吧。老太太啊,孩子們今兒來了,小航長得可出息了。老太太啊,馬上就過年了,兒媳婦給你買了新襯衣。
爺爺和奶奶風雨同舟近七十年,那樣的感情是無法用言語來表述的。
爺爺有一個小本子,堅持每天都記錄,奶奶早晚的體溫、一日三餐都吃了什么、做了幾次復健按摩,都有誰來看望過他,家里一點一滴的小事都會詳細的記錄。
堅持記錄了一本又一本,一年又一年……
爺爺每次看到我回家去看望他都很開心,會笑的合不攏嘴。
只是這幾次,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話總是,你什么時候回去。
什么時候回去,什么時候離開,或許他也在害怕離別,害怕相聚的時間總短暫。
我總是安慰他,很快,很快就會回來,最晚下個月,下個月一定回來看您……
他會繼續問,下個月?下個月幾號呢?
他心里也明白,這句“很快”也許就要大半年,所以才會像個小孩子一樣刨根問底。
面對離別,他比誰都要舍不得。
我不是個戀家的人,可是從未如此對家牽掛。
很想把時間留的久一些,久到可以不去在乎離別,久到再次相逢只是一瞬。
很想做個夢,夢見爺爺奶奶在廚房給我準備午餐的那個陽光明媚的夏天……
冬天的雪花,留下秋天的碗里。
秋天的葉子,殘留夏天的氣息。
在夏天雪花里,讓我偷偷看著你。
讓我再偷偷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