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前一段時間的一則最令人痛心的新聞莫過于十號臺風登錄時，廣東中山一位54歲男子，為了阻止大風中搖搖欲倒的小貨車，拼命用雙手撐住貨車，但貨車最終倒了下去，男子當場被壓在車下身亡……

很多人都會說這個男人死得不值，不管這車是新是舊，但命比車貴，我們不應放棄生命去顧車不顧命。是的，這話沒錯。可是我們不知道的是，也許在這個中年男子的世界中，這車其實就是他的全部，就是他養育全家的唯一工具，就是他在這個世上存活的唯一勇氣。也許對于他來說，命比紙薄，車比命貴。

二

我看中國歷史的時候，有兩個地方特別讓我觸目驚心，一個是宮廷內斗，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層出不窮，一方得勢另一方必被誅殺滿門抄斬牽連九族，而得勢的一方尚未站穩腳跟，又被突如其來的第三方誅殺滿門抄斬牽連九族，多少無辜的生命就此死去；另一個就是常年的戰爭給老百姓帶來的災難，一些血腥的武夫動不動就是屠城或者活埋眾人，“城頭變幻大王旗”，一城的老百姓受著鯊魚式霸主的壓迫，滿心歡喜攻城的人會結束這噩夢一般的生活，卻往往迎來的是更加噩夢般的命運。

我試摘錄《柏楊版資治通鑒》中一段文字如下，：

前秦帝國（首都長安）新平郡（陜西省彬縣）糧食吃完，箭矢用盡，而外援不來（后秦圍城，參考去年【三八四】十月）。后秦帝國（首都北地）萬年秦王（一任武昭帝）姚萇，派人對郡長茍輔說：「我正在用正義奪取天下，怎麼會仇恨忠臣？你只管率城里的部眾，前往長安（陜西省西安市），我的目的不是殺人，只是取得這個城池。」茍輔相信，率居民五千人出城，姚萇派軍包圍，全部活埋坑殺，男女老幼，不留一個活口。只有前遼西郡（河北省盧龍縣東）郡長馮杰（參考去年【三八四】十月）的兒子馮終，死里逃生（五千人中逃出一人），逃到長安。

多少生命在歷史的風雨中像螻蟻一般死去。

做個歷史中的中國人，生命真苦。

三

我所在的小區里有一戶人家的孩子不幸得了白血病，家里由于資金有限無奈發了個眾籌行動，小區人紛紛為其捐款。幾個月后小區的群里有人問候他家，他家的戶主許久后在群里出現并向眾人表示了感謝，說最近一直在醫院陪伴孩子，所以未能感謝大家。他絮絮叨叨的說到在醫院的日子里每天都是沒完沒了的抽血沒完沒了的化驗和沒完沒了的檢查，感覺醫院就像一個黑洞一般。說錢都快花完了自己還不知道孩子的病能不能治好。最后他突然冒出來一句，當初真后悔發起了眾籌行為，以至于欠了不少人情債……大家就很奇怪的問他為什么？他半晌未做聲，然后說，這次在醫院，醫院的人說了三句話讓他這一輩子都刻骨銘心，這三句話是：

?????? 你這病很嚴重；

?? ? ? 不過還能治；

?? ? ? 但是需要很多錢！

各位鄰居，請多多保重身體。他最后說了這一句話。

生活不易。

我相信以下圖片你其實在不同的場合都見過。

這樣看來，做個現實中的中國人，其實也挺不容易。

四

楊絳先生曾經在《走在人生邊上》這本書里寫過一篇文章叫《人生實苦》，她以自己的人生體驗告知我們，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人世間，人生一世實在是夠苦的。無論是貧窮的還是富貴的，逼近了看，人生處處都是苦惱。

貧窮自不必說，富貴的比如胡潤富人排行榜上，看看曾經的令我們艷羨不已的首富們現在身在何方，再看看最近關于國民父子王先生的謠言，這些不禁令我們對其境遇唏噓不已。

所以，同在一片藍天下，我們實在沒有資格嘲笑或鄙視別人的生活甚至別人的生命，你的些許所有也許竟是別人的全部，我們實應對人類、人生、生命始終保持敬畏之心。

五

除了敬畏之外，我想我們如果要在這俗世的生活里好好地走到終點，恐怕還是要靠修行啊！我記得我曾經在我的一篇文章里寫過，要在日常生活里修行。其實這種修行是要我們不斷培養出自己強大的坦然面對人生之苦的心境和化悲苦為幽默的能力。我說過我們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如果再不鍛煉出這點能力的話，恐怕不是成為憤青就是只好走上不歸的路了。

我記得著名的“矮胖挫”高曉松先生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他說，“成功是命，無法教學。所以最有用的教學是，讓孩子懂得怎樣在不成功的人生隨遇而安，心安理得地混過綿長的年月而不自怨自艾。”其實，和我說的大同小異。

楊絳先生在《人生實苦》中最后也總結道，“人必須修身”，“修身——鍛煉自身，是做人最根本的要求。”這位活到一百多歲的智者，和錢鐘書先生一起，用自己的親身經歷給我們上了一節人生修行的大課。

六

人生實在是苦，修行還得靠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