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學同學之間的苦戀故事

阿駿、玲子跟我是大學同學,阿駿是我睡在上鋪的好兄弟,玲子不跟我倆一個班,但都屬于計算機系,我們94年開始,在美麗的冰城哈爾濱開始了求學之旅。

阿駿是我們全系的帥哥,這個家伙能文能武,足球是校隊的,籃球更是校隊主力,所有的體育項目他好像沒有不擅長的,我常常調侃他:多虧你有個一米九零的竹竿般的身體,假如上蒼借我20公分(我還不到一米七),我也能頂天立地。阿駿不但運動項目尤善,還寫得一手的好文章,是我們系里的文人才子,他的文章筆法細膩,很難跟一個身體健碩的家伙聯想在一起。他是我們全系的國民偶像,有著非同小可的回頭率,阿駿很挑剔,一般水平的仿佛都看不進眼里。那時的我們,思想還有些封閉,但每個班都會有三四對小心翼翼的情侶。直到有一天,我們全系一起在大教室上《C語言》課程,老師比我們長不了幾歲,課堂外的哥們,所以,為了表達對他的無限愛戴,他的課堂上我們最多安排20分鐘的瞌睡。

上課進行時,突然門開了,玲子進來了,拄著寒光閃閃的雙拐。運動會上她扭傷了腿,她很從容,旁若無人,七扭八拐的走向后排座位,雙拐叩擊著地面,鏗然有力。聽我們班的女同學說:玲子是個自立能力很強的人,無論什么事,她都能自己應對,她很少說話,只喜歡陪著自己,可能是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的緣故,她很少跟其他的姐妹掏心掏肺。

阿駿忽然感覺:玲子這樣的女孩才是他夢寐以求的女神:多么堅強,多么自立。不像其他女生,看見個老鼠也要呼天喊地的樣子。我們宿舍都鼓勵阿駿,趁著玲子腿傷未復,追求還是趕緊滴。半個月后,果不其然,阿駿跟玲子真的走到了一起,當然,我們那時的“一起”不過是一起上課、一起打飯、一起看個電影,一起躺個公園里的聯邦椅,而已。阿駿常跟我說:玲子很獨立,甚至對世界有著太多的防備。她對任何人都不遠不近,即使是整天泡在一起的阿駿,玲子也會刻意的保持距離。兩人看個電影,這次如果是阿駿掏的錢,下次玲子就非要自己請;這次改善生活阿駿請的客,時間不久,玲子非要制造個理由給表達回來,即使給玲子買個英語磁帶的錢,玲子也非要還給阿駿,甚至精確到了圓角分。整個世界在玲子的眼中,好像都必須留心戒備。

每年的冬季,我們都會在學校的滑冰場上釋放我們的青春。忽然有一天,阿駿的手受傷了,為了躲避前面搖晃的不成樣子的女生,阿駿忽然失去了重心,結結實實的摔在冰面上,防護的手套甩到了一邊去,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后面來不及剎車的冰刀一下切過阿駿的手背,鮮血崩流,皮肉翻起。醫院里,手術室,足足三個小時,被切斷的手筋才徹底縫合完畢。躺在床上,阿駿告訴我:老弟,要不你去通知玲子,注意:要婉轉的告訴他我受傷的消息,免得她擔心。我笑著說:你家伙,玲子來了后,說不定心疼的,眼淚到處亂飛,你就好好養傷吧,美得你。阿駿忽然感覺自己會很幸福,玲子跑前跑后,臉上掛滿著擔心,甚至自己的吃飯也需要玲子來精心的幫襯。這是多么浪漫的受傷啊。阿駿情不自禁,簡直非得吹個口哨才能表達自己。玲子來了,看著手上厚厚的繃帶,卻是出奇的平靜,簡直就像值班的護士,無論換藥時多么呲牙咧嘴,跟玲子一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吃飯的時候,玲子也沒有親自喂飯,也沒有陪著小心,玲子說:你不是還有一只手嗎?自己能做的,盡量不要麻煩別人。好像這是玲子的生存法則。本來有些浪漫的受傷,讓阿駿忽然沒有了任何情緒。

玲子很飄逸,無論什么事,她都會堅持自己的主意,她從來不求別人。只要高興,她也能來個想走就走的旅行,誰也不會告訴。在玲子面前,阿駿總是找不到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對于玲子來說有什么意味。玲子就是喜歡獨立,獨立的甚至連自己的生日都不會告訴阿駿,她說:自己上小學五年級的那年,自己生日的那天,她的父親離開了相守多年的母親,他們離婚了,父親終于解脫了母親的天天爭吵。她不恨父親,因為母親過于強勢,很少有人能堅持下去。所以,玲子從來不過生日,只是不想勾起一些雜七雜八的回憶。

阿駿想抹去玲子心里的陰影,他千方百計去教務處搜查到了玲子的出生信息。他要給玲子一個驚喜:九五年左右的社會上,鮮花肯定屬于奢侈品,所以,阿駿不可能去買花,他買了一臺“隨身聽”,對于我們那個時代的大學生來說,這就是最為昂貴的電器。雖然耗費了阿駿3個月的伙食費,但阿駿情愿甘心,他深深喜歡玲子,不能自已。生日的那天,阿駿在我們宿舍的鏡子前面,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我的摩絲基本都被他一抹而凈。果然是個帥小伙,他那驚呆女生的外形,只需稍稍用心打理。但很奇怪,玲子找不到了,宿舍里,教室里,學校周圍的餐館...阿駿找遍了學校,也沒見個蹤影,阿駿著急的像個孩子,不停用手拍打著床頭,出去、進來,進來又出去。我們全體宿舍都跟著著急,畢竟今天對阿駿來說,是精心準備的特殊日子。直到晚上10點,玲子回來了,她說自己沒事,就去看了場電影。阿駿生氣了:說為何不跟他打個招呼?免得他擔心。“這么大一個活人還能丟了,我出去看個電影,沒必要告訴任何人”,玲子木然的說著,非常淡然的語氣。阿駿一晚上的驚慌失措對玲子來說好像只是神經過敏。阿駿買的隨身聽,玲子收下了,說了聲謝謝,雖然有些輕描淡寫,沒有任何驚奇和驚喜。第二天,玲子把購買隨身聽的錢,一分不少的還給了阿駿。阿駿郁悶了,悶在宿舍里,煙霧繚繞的,誰都不給開門。他不明白:兩個人相處了這么長的時間,自己還是玲子的外人,兩個人的心啊,仿佛還有很遠很遠的距離。

玲子收到了阿駿的分手信,阿駿說:本來我以為我是火,因為別人都說你是冰,我要把你融化為水,這樣我們就能以水的名義匯流一起。但我錯了,你不止是冰,你是望不到首尾的冰山,即使我熊熊燃燒,對你來說,充其量一束火苗而已。好好保重吧,繼續做一個獨立的自己。玲子沒等看完,就把信扔進了紙簍。

臨畢業的那年,阿駿找了鄰班的一個乖乖女,那是一個會撒嬌會哭泣但很善良的女孩,家境十分優裕。阿駿跟玲子形同陌路,仿佛有著比天還遠的距離。其實我知道:阿駿確實很愛玲子,作為下鋪的兄弟,我知道:不知多少個喝醉的晚上,念念不忘的還是玲子的名字。但我知道:兩個人不合適,阿駿注重表達,感情細膩,仿佛每天說一萬個愛你也不覺得可惜。但玲子呢,她對生活有太多的防備和顧忌,她的心房容不下任何一個外人。她是一個不會說愛的人。

很多年后,阿駿舉行了婚禮,我們同學都漂洋過海去慶祝,聽一個跟玲子同班的女同學說:玲子也很愛阿駿,知道嗎?分手的那天,玲子的很多個夜晚都交給了哭泣。室友不止一次的偷見她一邊聽著隨身聽,一邊悄悄抹淚。同學還說:玲子至今還是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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