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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愛到
有了那次跟他的談話以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不那么尷尬了。盡管這樣,我還是覺得他的性格怪怪的,不愛與人交流,就只是跟齊天玩的比較開,偶爾也會跟我說幾句。每次說完話以后我都會暗自開心,我不知道是不是像小小說的那樣,我怕自己會喜歡上他,但也怕哪天不再期待跟他發(fā)生什么,怕這種每天的小心思小驚喜都會突然消失不見。那么,我是怎么了呢?
似乎每個班的后幾排永遠都是班級里最不安分的,高一沒分班之前我們班男生還是挺多的,并且大部分的他們都集中在班級后三排,而我就是那后三排里兩個女生中的其中一個。課間休息的時候,男生們總是在教室后面的空地方打籃球,明明就不太大的場地也阻擋不了男生對籃球的熱愛。
正當(dāng)我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時候,一個籃球正正的砸在了我的頭上,我生氣的轉(zhuǎn)過頭準備一通亂罵,但回頭的那一瞬間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項北呆呆的盯著我,我仿佛感受到了來自他的一絲絲擔(dān)憂,看不穿的眼神猶如清晨的濃霧般把我牢牢困住,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我沒有敢多看他幾眼,我怕我又會從他的眼睛里讀出其他的什么東西,而此時的這種感覺對我而言似乎剛剛好。我繼續(xù)趴在桌子上,再沒有了困意,我忘了當(dāng)時在想些什么,但我猜想一定是少女時期的某種心花燦爛吧!
兩張桌子之間總會有空隙,無聊的時候他總是會把筆放在空隙里來回移動,遇到空隙較寬的時候筆會毫無疑問的掉下去,他又重新?lián)炱饋頂R在桌子的縫隙之間。有時候我在想他是不是蠢,明明知道筆會掉下去卻還是會做這么無意義的行為。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其實自己的蠢與他的這種蠢沒有任何區(qū)別。因為明明知道飛蛾撲火但仍舊義無反顧的去做的故事太多了。
偶爾他也會拿我的筆去做這樣毫無實踐性的實驗,但我立刻會把筆搶回來并且對他亂罵一通,而他每次都會以他那種孩子般淘氣而又天真的笑回應(yīng)我,像是做錯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抿著嘴憋著笑,眼睛像星星一般在閃爍。于是每次這種事情發(fā)生以后,就算我咬牙切齒的表示對他的憤憤不滿,但打心底里我承認其實是我自己完敗。他的每一次在我看來的溫柔都會在我心底生根發(fā)芽,最后開出一朵朵美麗的鮮花,我沒有理由不去悉心呵護它。
對他憤恨出于本能但卻并非真心,有的人喜歡一個人會一覽無余的表達出來,有的人會默默的付出希望能被看見,而我就是那種心里喜歡卻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實的人。小時候父親對我的愛很嚴格甚至苛刻,因為還小,不理解這種愛,所以性格一直比較孤僻,很多事情想做卻又不敢,總擔(dān)心會犯錯。而如今,雖然我嘗試著改變,但我依舊很怯懦。
這樣的日子每天都很溫暖,就像項北的發(fā)絲那么柔軟,每天有微風(fēng)吹進教室的時候,他的發(fā)絲都會隨著微風(fēng)輕輕的搖晃,折射著夕陽時分金色的光芒。他總是用一只手托著下巴眼光無神的瞅著某個地方,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而另一只手輕輕的在桌子上敲打著。我總是異常的喜歡這樣的時光,靜謐安逸的午后,干凈美好的少年,而我就坐在他的身邊,生活美好的就好像詩一樣。
"英語老師下節(jié)課要聽寫單詞,你單詞都記住了沒有?"項北轉(zhuǎn)過頭對我說。
"當(dāng)然記住了啊,你該不會又沒認真記吧?"
"沒有。"
"你每天都在干嘛啊?上課就知道發(fā)呆和睡覺,你這樣你爸媽知道嗎?他們?nèi)绻懒藭卸嗍阒恢溃?
項北很煩躁的看了我一眼。
"你話可真多,不讓看就算了,啰嗦老太婆!"
"你說什么?"
真是氣死我了。
上課聽寫的時候,我把單詞都寫的很大,故意把作業(yè)本往右邊放了些讓他看。姐姐再怎么說的不好,但心地還是非常善良的,怎么忍心看著同學(xué)被老師批評。
下課后,老師拿著作業(yè)走出教室,項北一臉得意的壞笑望著我。
"你不是說不給看嘛?"
"你別得了便宜還不賣乖,那是我仁慈!"
"你該不會對我有意思吧?"
心跳莫名的加速,噗通噗通的,心里怯怯的,但還是一張張揚跋扈的臉。
"誰會喜歡你呀,真是。這么自戀,脾氣又古怪,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簡直就是雙重人格。"
"我怎么雙重人格了?"
"別問我,你自己最清楚了,有時候冷著一張臉直冒寒氣,有時候又像現(xiàn)在這樣話多的跟發(fā)了瘋一樣。"
"好好好,不喜歡那最好不過。"
他轉(zhuǎn)過頭,一言不發(fā)。不說話的他總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讓我覺得特別孤單。跟我吵鬧的他會讓自己覺得有存在感,但此刻的他卻是我著迷的樣子。
突然想到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夏天里男生最愛的白色T恤在陽光里散發(fā)著清新的氣息,像是自帶結(jié)界似的與周圍的人隔離,安靜而神秘。在后來的日子里,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要窺探他的內(nèi)心,是不是像所有小說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樣,他也有著自己豐富的內(nèi)心花園。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個道理倒還是真的很貼近實際。兩個像是從小說中走出來的男主是彼此最要好的兄弟,兩個人似乎總是和人群保持一定的距離,但私下在彼此的世界里又活脫脫的飾演了兔子的角色。很難想象他們的背后到底藏著什么。但幸運的是我似乎比旁人更接近他們的世界。
與項北這樣忽冷忽熱的人相處總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相反,齊天給人的感覺倒很舒服。
通常項北不開口的時候,齊天總會微笑著跟我暢談,齊天瞇著眼睛笑的時候,我仿佛總能感覺到春日里溫暖的陽光,照耀著我的心房,所有的烏云都消散一般。跟他講話我完完全全不用刻意的偽裝,我,就只是那個內(nèi)心向往一切美好事物而不知世故的怯懦的小姑娘。
"晏楠,你好像特別喜歡畫畫。"
齊天充滿疑惑不解的看著我。
"對啊,我從小就比較喜歡畫畫,我小學(xué)三年級以前的課本是全都是各種涂鴉。"
"那你為什么不報考藝術(shù)生呢?"
"我想我爸媽應(yīng)該會覺得畫畫只是一門副科,學(xué)生就應(yīng)該好好學(xué)習(xí),這樣的話以后才會更有前途,所以我也沒跟他們說過,而且我也只是把畫畫當(dāng)作愛好,沒事了就隨便畫畫。"
齊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你和項北好像都不太和班上同學(xué)交流啊。"
"也沒什么好說的,你沒看見坐在前面的那些人整天都在低著頭做作業(yè),估計他們也不情愿跟我們講話吧,感覺整個班都沒有活氣,所以我一般都不會從前門進來。"
"難怪……"
齊天突然眼睛一亮,好奇的盯著我。
"我發(fā)現(xiàn)你上課老愛發(fā)呆,你都在想什么呢?"
"其實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發(fā)呆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么,從小到大都愛發(fā)呆,還經(jīng)常被老師點名,成績不算壞但也不是頂好,我也很煩惱啊~對了,項北不也總是發(fā)呆嗎?"
"那是你要求太高了,你其實已經(jīng)很好了。他啊,我想可能是太無聊了吧。"
"你跟他好像挺好的呢,可是你們的性格差異那么大,像他那樣忽冷忽熱的人,你們怎么能玩到一塊兒呢?"
"你可能還不太了解他吧,他就這樣,時而沉默,時而歡脫,不太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
"我怎么感覺他對什么事都滿不在乎的樣子,感覺誰都走進不了他的內(nèi)心。"
"其實還好啦,他還經(jīng)常跟我一起說起晏楠你呢。"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眼前一亮,感覺整個世界都美妙了起來。
"真的嗎?那他都說了什么?"
看見我反應(yīng)這么強烈,齊天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絲失落的跡象。
"這個就比較瑣碎啦,反正晏楠你人真的挺好的,不用擔(dān)心,誰都不會排斥跟你相處的。"
"你是這樣覺得的嗎?"
齊天瞇著眼睛笑了笑,笑容里散發(fā)著蜜糖的甜味,然后沖我點了一下頭。
我本來還想問點什么,但這個時候項北回來了,他徑直坐到座位上擋住了我跟齊天的視線。原本還想再了解一些值得自己開心的事情,被他這么一坐,我也不好再向齊天追問了。
"你們在說什么?"
項北一臉疑惑的望著我們倆。
"沒什么啊,就問了齊天幾個問題。"
"什么問題?"
"說了你也不知道,就你這樣整天不好好學(xué)習(xí),我問什么你能知道啊。"
他無奈的回頭看了看齊天,齊天也只是尷尬的笑了笑。
在學(xué)校里待了這么長時間,現(xiàn)在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孤獨感了,已經(jīng)開始漸漸的融入到這個大集體中了。下午放學(xué)后我約了李娜跟我一起去操場打乒乓,自從初中畢業(yè)就再也沒有碰過乒乓球拍了,手還真有點癢癢的。
今天的操場格外的熱鬧,尤其是籃球場那邊,周圍圍滿了人,只聽見一群群女生完全不顧形象的尖叫聲。
"李娜,你說她們到底看見誰了,至于那么花癡嗎?"
"不清楚,要不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項北,項北……"
聽到她們呼喊著這個名字,我迅速在球場上尋找他的影子。說真的,在人群當(dāng)中要想知道他在哪里,根本用不著費勁找,他就像是自帶光環(huán)一般,在人群當(dāng)中閃閃發(fā)光。
迅速流暢的步伐,干凈利落的手法,就連我一個根本不懂得籃球的人都忍不住想要為他喝彩。李娜拉著我擠到了最前面,一個離籃板挺近的可以清楚看清投籃的地方。我一直把目光鎖定在項北身上,這個時候我站在人群中盯著他看,應(yīng)該沒人會注意而且也不會有人在乎的吧,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可以這樣明目張膽的望著他。
正當(dāng)我還沉浸在這種小滿足當(dāng)中的時候,不知道誰球技那么爛,那么大力的投球沒投進打到籃板上就算了,沒想到球竟然飛快的徑直的彈到我這邊來。接下來悲劇就發(fā)生了,因為看的入迷來不及反應(yīng)被球砸中了頭。
我的天,疼死我了。
還在我用手摸著頭的時候,手腕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疼痛,我抬起頭,映入眼簾的竟是那張英氣逼人的臉。他抓著我的手腕從人群中往外走。頭不流血還好,千萬不要讓我激動的流鼻血啊,這可比頭被籃球砸中丟人太多倍了。幸好我只是狗血電視看的太多了,這樣慘烈的悲劇并沒有發(fā)生。
"你是豬嗎?"
"我怎么了,還不是你們球技不行啊。"
"我說你這個頭對籃球還真是有足夠的吸引力啊,在哪都能被砸中。"
我真的實在忍不住笑出來,但關(guān)鍵時刻我怎么能失了威風(fēng)。
"對啊,那又怎么樣,說不定現(xiàn)在我的頭已經(jīng)有了抵抗力了呢,你到底要拉我去哪?"
項北突然一張氣急敗壞的臉。
"醫(yī)務(wù)室!"
"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啊,你以為籃球砸到頭真會流血啊,揉揉就好了,再說了我很強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疼了。"
他突然停下腳步,我把手掙脫出來,活動了一下手腕,一臉不領(lǐng)情的樣子。
"不疼了是吧?那你走吧!"
說完他立馬轉(zhuǎn)身走掉,頭也不回。
李娜追了上來,緩解了此刻被丟下的我一個人的尷尬。
"你還好吧,現(xiàn)在還疼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
"不疼了。"
"他是怎么了?"
"誰知道呢,莫名其妙,我們回去吧,不打乒乓球了,太倒霉了今天。"
我跟李娜在回去的路上彼此都說了很多話,在調(diào)開座位的這么長時間里,我們好像很少有機會像這樣談心了。
"你跟他們相處的還好嗎?"
"還好吧,就這樣,感覺好像每天都在跟他爭吵,到底誰招人厭??。?
"我們最近好像很少在一起了呢。"
我回頭看了看李娜,一把挽起她的手。
"哎呀,你不要想多了,我們還是我們啊,你有心事要告訴我,我有心事也會告訴你的。"
李娜笑了笑,也沒再多說什么。
那個時候我總是偏執(zhí)的認為我就是我,直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有些事情無意當(dāng)中我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的我了。
第二天早上晨讀的時候,過了大半節(jié)課項北才回到座位上,我的心也安定了下來,他整理了一會兒,突然回過頭。
"我走了。"
"走就走,給我說干嘛?"
我仍然是一副很傲嬌的表情。
然后他轉(zhuǎn)身,走出門外,消失在一片嘈雜的晨讀聲中。
我低下頭,圓珠筆在練習(xí)本上肆意的亂涂亂畫,就如同我此刻的內(nèi)心亂成一團糟,再也靜不下心來記單詞。
我這是怎么了呢?
我望著窗外剛剛升起的太陽,泛著淡淡的金黃色的光,恬靜卻又有力量。此時,我的心里也偷偷的生出了一顆嫩芽……
是愛嗎?是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