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晨三點半被窗外橘色的天空吵醒,美的很特別。
一出上海站,地面都是濕的但是我掏出傘卻發現并沒有下雨,上海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濕冷,我穿著甚至溫度很舒服,匆忙下車來不及套上的羽絨服我不打算掏出來穿了。
第一次撲面而來的感受到這個城市的寸土寸金,是走過地鐵三號線長長的地鐵通道時。地下布滿了林林總總的小商店(不知道這里成語用對了沒……)。櫥窗里上面兩排陳列著兩排芭比娃娃,下面堆滿了一團團待售的內褲;面對面開著同樣的兩家“全家”同樣的都是兩個帥氣的小哥哥在忙著往貨架上碼瓶裝牛奶;一個上海老奶奶零食店門口一個中年婦女牽著一個小男孩買了一瓶旺仔牛仔;一家堆陳著各種三明治面包的店店門半開,我好像能看到每天早晨上海這座城市剛剛蘇醒時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揣起一個三明治一瓶牛奶就趕著擠地鐵的身影……
? 在地鐵站里,我看到一個房地產廣告的文案覺得寫的很好。一個求職男性年輕人西裝革履在夜色的路燈下有點頹然的背影,兩行巨大的字“每個故鄉的驕子,不該成為這座城市的游子。”
? 可是坦白講,廣告就是廣告。我在上海僅僅只待了三天或者說我在上海都整整待了三天,這座城市帶給我的疲倦感卻充斥我全身心。我覺得我路上遇見的許多人,我好像就自作多情地替他們覺得得不到歸屬感。
? 可能因為我去上海的第一夜睡在我朋友大學宿舍,她們學校應該算比較偏吧(我也不知道我猜的~)我出了地鐵站本來想自己導航過去讓她多睡會不用起床來接我,代價是本來十分鐘左右的路我迷了一個小時左右才到。原來做攻略的時候,看到有人說上海人看到拖著行李箱的外地人是不喜歡的,所以我一直沒敢問路。(其實說上海人地域黑的人本身就是地域黑,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被一概而論。我問路還有買東西遇見的上海人都無比熱情,尤其是老爺爺老奶奶。)直到無能的高德在三番四次把我導到死路的弄堂里后,給我顯示了一條路線表示可以直達,前面依墻而建了一座巨大的狗舍,我抬頭迎上狗窩主人和一群狗狗疑惑的目光,佯裝淡定地拖著行李箱悻悻地離開了……
高德,你媽沒告訴你一個弱女子拖著一個行李箱是不方便翻狗窩的嗎?
上海科技館還是值得一去的,我留了兩個遺憾。
第一個遺憾就是在機器人區域,因為一些熊孩子陸陸續續插隊以大欺小導致我沒能和機器人pk一下五子棋。工作人員太不走心了,下五子棋的機器人什么裝飾都沒有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倆電鉆擱那,全場最丑。轉魔方的倆機器人一藍一紅一雌一雄(魔方機器人好看的我懷疑五子棋機器人的經費都花到它們倆身上了),我個人認為對孩子特別有教育意義,讓他們從小懂得“自古紅藍出cp”。
第二個遺憾,我好像得了一種怕什么越想試什么的病。高空自行車的項目一開始排隊人數多到懷疑人生,等接近閉館時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再去,發現空無一人,入口兩個男工作人員正在閑聊。我在想是不是項目時間結束了于是過去問“現在還可以玩嗎?”一矮胖回“可以啊”我“那我可以上去玩嗎?”他指了指他右手靠著的警示牌說了一句話我沒聽清,但他沒有放行的意思。我“啊?”矮胖又戳了戳警示牌重復了一遍“體重140斤以上不能玩。”我???“可是,我……我沒超過140斤啊!”我一臉你是傻子嗎你眼屎糊住了眼睛嗎不可思議不敢相信耳朵所聞的表情回答他(好吧,其實我是尷尬又窘迫的回答的)。另一個高帥說“啊,沒事沒事兒~去玩吧。”
不過,整個下午泡在科技館里我就對地殼起源和生殖秘密兩個板塊印象最深刻。
科技館的參觀通道設計的特別合理,沿著長長的通道,從陸地到海洋再到原始的生命產生。我突然覺得我們好像渺小的很,在時間空間面前我們很多眼前天大的煩惱別說不足掛齒,都不足掛牙齦。上海原來是一片汪洋大海,滄海桑田里,我們會不會也在將來的將來極其遙遠的一天成為子孫后代的展館里一塊供人閱覽的化石?
誰知道呢?
生殖秘密這個板塊最精彩(想知道多精彩自己去看),我差點就因為忽略錯過了!
它不同于別的展區那樣落落大方,而是在最高一層的角落里,落地的厚厚的遮光簾隔出幾個小房間,小房間里一條小沙發,一個人看著一臺顯示屏機器里講述著你是怎樣來到這個世界的。步驟一個不落的介紹噢~
男性的x和y的染色體決定了寶寶性別的男女,這個初中生物就學過。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即使是男寶寶,y染色體也是大約在5、6周之后才開始發揮影響,寶寶才開始受雄性激素刺激慢慢朝男性發展,也就是說在此之前每個寶寶都是按著女性生長的,男性的乳頭就是證明。視頻里有一句話“每個男性在生命的起源都做過六周的女性。古時候的男尊女卑其實是沒有道理的,女人也不是男人身上的肋骨做成的,男人才是女性孕育出來的~”
這么說來,覺得更能理解身邊那些gay里gay氣的男生了。(這里請您自動對號入座)
因為我是一個人去的,有幾個需要兩人配合的游戲我玩不了。
上面圖片里兩口發光的大鍋,一個人現在橋的那邊悄悄說過,另一個人在橋的這邊就能聽見。真是我見過最浪漫的兩口鍋了。我也有很多悄悄話想說,可是鍋的那邊所有消息只有空氣聽。所以我就笑了笑走開了……
其實,我原來最喜歡打羽毛球,后來最喜歡打籃球,也無非因此。籃球一個人也能玩。
我有一個本子,去到不同的地方旅行住進不同的青旅我都會讓主人在本子上寫上他們想寫的一段話,等我最后取行李離開時再取。
印象最深的是景德鎮的Hi life青年旅舍(純良心安利一波~老板如果看到了麻煩款項結算一下),我甚至覺得就純粹為了洗完頭窩在他家紅色沙發上再看一場老電影或者在傍晚在他家巴士餐廳里吃一頓晚飯,都值得我再去一趟。給我寫話的主人我只匆匆瞥見一眼,是前臺的小哥哥和小姐姐說這個寄語的重任只能“光哥”來承擔。(其實我記不清他們叫他什么什么哥了,憑我第六感暫且叫他光哥)
后來我離開拖著行李箱要走都沒再見到那個“光哥”一眼,正在思考我上哪拿回本子時,突然發現我的本子打開著擱在門口的桌子上正是我把本子交給他的位置,棕色的筆壓著書頁,風一次又一次鼓動試圖翻開或者合上這一頁都徒勞無功。“光哥”的八個大字揮灑的酣暢淋漓——“景德重器、厚德載物”,光哥的樣子我早已記不清,但這八個字卻是本子上所有話里,我記得最牢的。
因為它夠短。
其實這次去上海,我同樣帶了本子去。但自始至終我沒把它掏出來過。因為各種原因,等我預定青旅時,12月31號外灘附近的許多青旅基本都滿房了。最后我定了“歡樂頌青年旅社”,(坦白講我對一個“撿人民宿”很感興趣,但在迪士尼附近,而迪士尼不在我這次跨年規劃內,以后有機會再去就去那兒吧)定下以后,30號下午,我剛和朋友逛完新世紀的貓空就接到電話告知抱歉房間滿了,問給我轉他們的分店行不行,收費會比我現在的低一點點。我問那離外灘遠嗎?他說不遠,差不多差不多。
我可去你媽的差不多吧。
當然了,這是后話。雖然慢慢意識到所謂的分店可能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青旅,我關于陌生人一起聚在客廳有說有笑,看看電影玩玩狼人殺的美好幻想都將成幻影了,但我想反正只是睡一晚而已,無所謂就很爽快的答應了。(好像我不答應還能怎樣似的~)
然后,等我拖著行李箱去了我才發現協和公寓我們進去時還隱隱有新刷墻面滿滿的甲醛味道(不知道對不對總之就是那種味道你懂的~),一開始找不著入口,打電話給叔叔他穿著棉拖鞋就下樓來接我們了,人顯得異常熱情,一直在強調我們住到這是撿了多大便宜的美事一樁balabala……
我人生遇到的話嘮之最,沒有之一。
我人生第一次全程難以插上話,看著漸漸黑下去的天空我將什么禮貌什么的都拋之腦后,“噢噢,好,行,叔叔我們待會還有事。現在先走晚上回來啊~”
伴隨著我們付款結束叔叔的話嘮也懸崖勒馬了。
下午我們搭乘外套觀光隧道去到了陸家嘴一帶,全球奇趣館里飯后在糖紙同行的兩個小伙伴都點了綿綿冰,我點了黑糖底的芋圓。糖紙的菜單有點意思。
新世紀的貓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很多人在里面安安靜靜的給自己寫一封信。偌大的一面墻上每一天都有對應的格子。寫一封寄給將來的自己的信,指定那一天收到,聽起來就很文青的做法迅速打動了我,可是當我挑好一封信封之后,我突然在想給自己寫點什么呢?我想給自己寫點什么呢?
最后,我放下信封,拍了一下這一整整一墻陌生人的未來轉身就離開了。
雨后入夜的上海特別像電影里一幀一幀的畫面,每個瞬間定格下來都特別美麗。我在去田子坊的路上隨手拍的這幅畫面,上海讓我覺得最好的一點在于,它沿街有很多老舊廢棄的紅色電話亭,但是都沒有被拆除,它們就這樣被留在那里,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我卻覺得他們總發揮著無用之用。
我甚至會想,會不會某個下雨天,這座小小電話亭里擁擠過兩個沒有帶傘相視一笑的陌生人。雨停了各自離開,后來再也沒見過,但卻在后來某個下雨的夜晚都會想起那次電話亭里的擁擠。
這是外灘
人
真
的
多
我憑借海拔優勢
終于拍到一張鏡頭里沒有人的照片
在外灘3D展里,看到一個很年輕的媽媽帶著一個小弟弟逛,很多人在拍照,這個媽媽讓小弟弟幫她拍,小弟弟手機都拿不穩更別說找角度排除錯位的效果了。
我主動上前幫忙,我蹲著給他媽媽拍照時小弟弟就縮著一個小腦袋在旁邊盯著屏幕看,我剛拍完,他一蹦一跳的說“媽媽,給你拍的很好看!”
饒了一圈又碰見他,他媽媽想給他拍張天使照,但蹲著拍出來那對翅膀像是長在他頭上~
于是,我胸前的紅領巾又不自覺的鮮艷了起來
我主動上前幫忙×2,如果說感情多深蹲多低的話,我當時幾乎是趴著的,以這感情深度推理他該是我親兒子……
最后,我們從外灘觀光隧道出來時,我猛然發現,這“小天使”照片拍的是很好,可是用我手機拍的在我手機里啊……
可能以后我會遇見這個長大了的小天使而不知,他會說“你怎么有我的照片?”
這是我元旦要走的那天,拖著行李箱一出青旅門口在樓梯間窗口拍的。
我以往住過的每個青旅,都可以把行李放在那,跟店主商量晚點拿。
這個“青旅”——當天晚上睡覺,我睡的床還只有床板,叔叔睡眼惺忪的起床從大袋子里拆包裝臨時把還散發著床墊和被子原有的“清香”的睡覺裝備給我墊上。
一夜難眠……
以后不要隨便答應別人給你協調換地方住。
第二天,我跟叔叔說我晚點再拿行李走可以嗎?他說我不管,旁邊一個整容臉的阿姨說“交保管費blablabla……”
出來我就覺得,上海這座城市可能就像窗外的密密麻麻的萬家燈火一樣吧,蕓蕓眾生在這里,人情味不是均勻的,有地方厚重自然有地方淡薄。好像很多時候人真的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也不能要求這個世界所有善意都理所當然。
我在離火車要開還剩一個半小時的時候,跑了一趟南京路,奔著答應室友的蝴蝶酥和我自己因為白天長龍隊伍而沒吃成的沈大成青團。
然后我在路邊看到了這樣一幕,左邊大大的橫幅懸著“I love shanghai”,一輛雙層觀光巴士剛好載著游客駛過,迎面走開的人們行色匆匆。
然后我注意到右邊,一個建筑工地的腳手架上,站在地上的那個工人高度集中的盯著上面正在工作的工友。
看他比較安全之后,地上的工人終于倚坐在欄桿上休息了一會。
只是一會,又起身了。
這是在環球奇趣博物館里我最喜歡的一副,它小小的一塊待在角落一點也不起眼。
但我就是喜歡它。
無意義、沒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