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的第三天,趙凝然見到了養父養母。這些年二老心情郁結,不知不覺愛上了全球游。然而一聽說自己的女兒倦鳥歸巢了,歸心似箭。
只是一見面,趙凝然乍然見到明顯蒼老了幾分的父母,心里難受得抽痛。二老見著成熟了很多的女兒卻是高興得不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仿佛多年以前被女兒氣得砸壞了一間古董收藏室的并不是他們。
一側,趙錚慵懶地坐在高腳椅上,閑適地調制著果汁,如玉雕琢出的漂亮容顏帶著一絲雅痞氣息。
趙媽媽和趙爸爸看著這個平日里總是暴躁易怒、動不動泡酒吧的兒子,心里很是詫異。但在對視一眼后忽然就想起了女兒離開家的那一天,原本溫潤的無雙少年一瞬間紅了眼,表情近乎猙獰狠戾地將一個酒杯扔在地上,對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重話的姐姐大吼:“滾!你滾!那么想要平淡的愛情,你就永遠別再回來,守著你的愛情去吧!”
女兒真的走了。
拋棄了一切。留下了她十八歲便獲得的麻省理工學院學位,去了很遠的南方一個小小的示范安居一隅。留下了她一度在商界圈子被稱為商戰女神的種種傳說,隱姓埋名,做個尋常的鄰家女孩。
還留下了那個疼她疼到骨子里,溫柔漂亮得不像話的傻少年,沖進雨幕,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哭得像個無措的孩子。
而她,沒心沒肺的跋涉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后,巧笑嫣然的對頎長的少年陳跡說:
“吶,就比你大三歲而已,就這么接受不了?”
少年陳跡青澀卻有著薄荷般清清爽爽的笑:“據說我比你弟弟還小兩天,以后見面他叫我姐夫,多尷尬。”
“以后,我只有你。”
瞧,多么無情!一如商戰中的她。把親情也當作了可以支付出去的籌碼。
所以,趙凝然,你活該被甩。
以后,就用你的半生來補償吧。做一個好女兒,一個好姐姐。
當然,還有一個好媽媽。
她驀地轉向趙錚:“給我聯系一個擅長監護人官司的律師。”
趙錚輕輕揚唇。唇色緋紅竟微微有些勾人的味道。
然而趙凝然并沒有注意到。只是趙母在兒子那如春光明媚的容顏上,深深看了兩眼。然后又不動聲色順著他綿綿的目光看了一眼趙凝然,心底有些吃驚,又有些恍然。竟說不出是憂是喜,是驚是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