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卷·第四十四章】相會

第四十四章 ? 相會


“張官人,張官人,這邊,這邊。”

秋雨中一個店伙計打著傘沖出酒樓,出來迎接從馬車上下來的一個體面商人。

對方體態(tài)富貴非常,抬起蒲扇般的右手一遮,便擋住了頭頂?shù)挠晁c伙計彼此瞧了個真切。

“是小五啊。”他一瞇眼便點頭招呼道。

“張官人不愧是‘博聞公’。小的這般無用之人也記得。”店伙計倒不懼他,很顯親近的閑話著,手中的傘卻是連忙遞了過去。

“這原是吃飯本領(lǐng)。”張述古半是謙虛半是自得說道,“今日來的員外多嗎?”

“員外便只五六人,倒是開國子來了十一二個。”小五與張述古見過幾次,知道他和藹又詼諧,并不忌閑言玩笑。

“哦,那開國男來了多少?”張述古邊說邊走,走得快,問得急。

“剩下的全都是開國男嘍。”小五笑道。

“你啊,小心掌柜的扣你工錢。”張述古知道小五是調(diào)侃店里掌柜。那掌柜總是虛夸十分自己的女兒,只說定要嫁個開國男才算,如今從十五拖到了二十三,亦是左右鄰里的談資了。

“原也不怕的。這世道工錢總是不夠用的。今次曹國使節(jié)帶來不少巧物,可惜小的只看得,買不得。”

兩人說話間已經(jīng)入店,小五當先引領(lǐng)張述古上樓。張述古聞言說道:“異域巧物,某也用不起。再說煙物那等‘巧物’,倒是害人多些。”

兩人步入二樓,便彼此停了講話,小五向張述古行過禮便就下樓。張述古另由二樓體面伙計招待。

“‘博聞公’來啦,快請,快請。”一個滿口福建話的黝黑中年人向張述古拱手道。

“景明兄也來了。看來這次場面不小。”張述古有些吃驚的說道。

原本為張述古引路的體面伙計見狀,知道二人是舊識,連忙識趣告退。

“俞兄、張兄。別來無恙,別來無恙。”

張述古正要與福建人寒暄,聞言回頭望去,樓梯口處正站著一位玉樹臨風的偉男子,說是貌若潘安可能過譽,但說是杭州城里“人樣子”,卻是當之無愧。

“徐賢弟別來無恙。”

“叔本風采更勝過往。這洛音純正,竟是聽不出瑕疵了。”張述古與徐宗是同鄉(xiāng),說話親近些。

三人互相行禮,便結(jié)伴往里廳而去。到了里廳,人聲喧嘩,三人便各自分開自尋故舊攀談。張述古見過兩位相熟的員外,并不得要領(lǐng)——那二人也是買來的邀券,并不肯說究竟。但既然俞璟與徐宗不遠千里而來,張述古對這次曹國舉辦的仲秋宴便充滿了期待,原本的報道方略也隨之改變。他四處拜訪,商人們聽說他的名頭后多半很客氣,但也談不上尊重——寒暄之后相對無言的場面實在尷尬。

張述古倒不氣餒。

他四下尋不到人物引薦,便又回轉(zhuǎn),尋那俞璟與徐宗。


曹國使節(jié)主持這仲秋宴,雖是托名仲秋,實則多在九月襄辦,主要是紹介、梳理貿(mào)易,為冬季南下的官私船隊做好商業(yè)上的引導和服務(wù)。因此里廳中多有曹國的女使、女官,專為接待江南的女財東與女掌柜們。

沈家是杭州商界翹楚,曹國自然優(yōu)待他們,特意準備了一間雅室,專供他兄弟二人休息,便連仆人也分得一間側(cè)屋歇腳。沈萬千在屋中待得無聊,便就向哥哥沈萬金告罪,托言去“出恭”,實則在里廳閑逛。江南風氣比汴京更加開放,女掌柜與女財東所在多有,并不讓人見怪。沈萬千正是少年心性,樂得多見美人,倒沒有什么邪思。

“可是沈貢之?”

一句洛音傳來,沈萬千不由得回頭看去,卻不是相熟的京師友人,皮相倒是十足耐看。

他倒并不怠慢,只是拱手說道:“在下是沈顧之。不知這位兄臺如何識得家兄?”

“哦。你便是余杭太歲沈貢之嗎?”那人調(diào)侃一句,便正色作揖道:“不才富陽徐叔本,與令兄正是同年。”

沈萬千原本被他調(diào)侃,心里頗有怨言,不過聽到他自稱“富陽徐叔本”,立時心中怨言盡去。他連忙換上笑臉,躬身上前拉住徐宗袖子,笑道:“原來是富陽妙筆徐大家。后進小子仰慕已久,仰慕已久。”

見徐宗有些尷尬的看了看旁邊的一個體面商人,沈萬千立刻問道:“徐兄這位朋友上下如何?”

徐宗滿意的點頭道:“這位是《道路傳聞社》的東家,也是主筆和首席探事,人稱‘博聞公’的張信之。”

“信之,這位便是沈家嫡長孫沈貢之的胞弟,沈顧之。也是西湖學院李正之教授的高足,于造作器物上與其兄不相伯仲。”徐宗接著為張述古紹介沈萬千。

張述古自然是識得沈萬千,但若無這番紹介,便是徐宗失禮。

沈、張二人互道久仰。徐宗便說道:“顧之,令兄在何處?可方便與我二人相見?”

“方便,自然方便的。”沈萬千連忙點頭應(yīng)下,便轉(zhuǎn)身帶路。

“貢之,經(jīng)年未見,倒是老成不少。”徐宗進門當先寒暄道。

“哦,竟是叔本來了。”沈萬金連忙起身相迎,“自然比不得‘人樣子’。我這副皮囊,只好權(quán)且將就,來世再與你一較高下。”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徐宗又將張述古紹介一番。沈萬千在旁連使眼色,沈萬金卻恍若未覺,一直與徐宗敘舊,說些士林逸聞,沈萬千幾次想插話都被沈萬金岔開,連踢兩下沈萬金都不改話頭。沈萬千便知道哥哥故意如此。

他只好與張述古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

張述古問他:“新車船可在杭州船坊開造?”

他便答:“木板都是新的,比不得舊木好用,但舊木材質(zhì)又不若新木堅韌。”

張述古又問他:“今次官債大跌,東南四家有沒有受到損失?”

他便答:“家里生意都是長輩們在管,吾只是喜愛造作,最近又請來兩筆款項,專門造作新物。”

張述古還問他:“傳聞步家長房孫女步瑤要和你定親,到時我能來觀禮嗎?”

沈萬千站起來道:“這傳言定是你編造。惹了那魔頭來,你自己吃打。莫要扯上我。”

張述古倒不以為意,笑道:“顧之總算肯正經(jīng)答我,便吃一頓打也是值得。”

徐宗和沈萬金見沈萬千起身,也停下說話看過來。二人聽了張述古講述,各自一笑,這事便就揭過。

沈萬千這般打岔,倒叫他尋到機會,趁機問徐宗道:“徐兄最近可有新作?”

“什么新作?”徐宗笑道。

“便是便是畫啊,畫啊,畫啊什么的。”沈萬千說完又掩飾道,“哦,還有新戲。《折金桂》、《送京娘》我已看過多遍,不知還有沒有新的?”

“咳咳。”沈萬金出聲警告。

張述古倒覺得這沈萬千比其兄有趣的多,笑吟吟的看著兩人。

“你好歹也是‘余杭太歲’。”徐宗卻并不怵沈氏兄弟,當場教訓道,“看什么《折金桂》、《送京娘》,好好讀書、多看經(jīng)義,考個功名是正經(jīng)。做不做官倒在其次,不能墮了家風門楣才是要緊。”

“我也是如此講。不過顧之之才,下場考個進士總是無礙的。只是南路取解太苛,京試也多有弊端。倒不強求他一科既中。今歲錯過,便就再等三年。目下還是那新車船更要緊。”沈萬金半是附和半是開脫的講道。

“二位哥哥教訓的是。”沈萬千倒不會頂牛,只是先認了。究竟肯不肯改,那就講不好。

“說起你那新車船,兩淮士林很是驚奇,方廷錫正在修撰《奇巧全圖》,欲收攬?zhí)煜缕媲刹⒗L圖刊行。他托了二三人找到我,讓我引介,我卻不好替你們兄弟做主。”徐宗對沈萬金說道。

“繪圖刊行倒也無妨,只是如今還有許多不如意處。若是刊行,只怕為方家所笑。若是方兄能等,我兄弟修理完畢,自將圖繪好奉送就是。”沈萬金不以為意的答道。

如今中原也好,諸侯也罷,已經(jīng)承認“專利”之權(quán)。只是表現(xiàn)各有不同,有的如雍曹般頒發(fā)特許專利執(zhí)照,專營不惟受到官府保護還直接免稅或者減稅;有的如鄴岐般不發(fā)執(zhí)照,只在官府登記造冊,終身專利,凡有造作者,皆得繳費給發(fā)明之人,繳費多少,悉聽發(fā)明者額定,若有不諧,則官府主持官司并扣押相應(yīng)產(chǎn)業(yè),為此額定發(fā)明者以一成收入交稅;還有的便是如宋朝一般,專利之權(quán)并不授予個人,必以行社為本。擁有專利越多的行社,在生效期內(nèi)減稅越多。

無論如何變化,重要的發(fā)明總會受到重視,官府愿意對發(fā)明者進行封贈和賞賜,發(fā)明者也會提前預(yù)防被盜取和欺詐。因此沈萬金兄弟倒并不擔心徐宗和方廷錫有什么勾結(jié),一來沒什么好處,二來風險太大。沈家不敢說朝發(fā)夕至,但若將專利之請遞出,杭州知州肯定愿意親自背書的。

徐宗本也沒有盜欺的心思,聞言撫掌說道:“如此便有勞貢之。今日你二人能撥冗赴會,想來離新車船成功之日不遠。預(yù)祝賢昆仲馬到成功。”

“多謝徐兄吉言。”沈萬千說道。

“正是有難處,才得出來閑逛。”沈萬金倒不見外,“這仲秋宴來過幾次,這次來倒是真想買點什么。”

“哦?可是遇到難題了?”

“嗯。人說心思方外易空明。”沈萬金搖頭笑道,“我等卻是滾滾紅塵中不能自拔了。索性出來散散心。”

“今次不知曹國有什么好物紹介。”徐宗點點頭說道,“聽說是有一種東洲茶,極是醒腦提神,而且頗能飽腹,乃是那阿茲酋求和所獻貢禮。汴京還沒傳出來,倒是杭州已經(jīng)有不少人試過。”

“可別是煙物那等害人之物。”沈萬金笑道。

“我倒是聽人提起,那東洲茶與夷茶有些相似,皆是豆種,且味苦澀,亦一般提神醒腦。不過又比夷茶粘稠。城里喝過的多說此物至陽至剛,女子飲不得。”張述古尋機插話道。

“不愧是‘博聞公’。”徐宗笑道,“竟有這許多道理。如此說來,我等倒非要多喝一些才好了。”

四人互相笑過,沈萬金才說道:“這次來,一個是散心,一個是聽聞曹使愿意收官債。我們二人造船使費不少,正好換些錢用。”

“蘭州十萬百姓、河外一萬蕃兵,兩番大敗,官債已然跌得七八日。曹國收官債,只怕價錢談不上滿意。”徐宗皺眉說道。

“這是自然。不過也有人說曹國不會壓價太過。”

“這卻是為何?”

“某也不曉。”沈萬金笑道,“叔本也有官債要脫手?”

“這卻不曾。”徐宗笑笑,“想必信之知我心意。”

“哦?這倒要請張財東講解一二。”沈萬金這才正式打量起張述古,見他寬頭大耳笑面龐,心里便就覺得好相處。

“當不得財東二字。”張述古略謙虛一句,“叔本與我是同行,遇事便要問個明白,探個踏實,卻不是定要事事關(guān)己才肯動問。”

“張兄亦作畫?”沈萬千調(diào)侃道。

“自是畫的。”

“不知可曾發(fā)賣?”

“自然發(fā)賣。”

“哦?”沈萬千來了興趣,“比之徐大家如何?”

“不好講。”

“這卻是小子孟浪了。”沈萬千有些無趣,“張兄既不便講,我等也不好勉強。”

“倒不是不能講。只是各畫價不同,不像叔本那般明碼實價。”

“這倒是奇怪。不知張兄如何定價?”

沈萬金聽沈萬千問完,便看向徐宗,后者輕輕搖了搖頭。

“要看畫的多少,畫多的便就便宜,畫少的便就貴。”

沈萬千聽完一愣,隨即皺眉問道:“張兄莫不是說笑,如何畫多的便宜,畫少的反倒貴了?”

“話少的省心啊。”張述古笑道。

徐宗聽完也是一笑,沈萬金聽了稍一愣也回過神來,笑著向弟弟說道:“讓你多參加文會,只當做閑話。張財東用的是東晉典故,將你比作王右軍之子王素之了。”

沈萬千無奈拱手:“多謝張兄指教。”

“原是講些閑話,莫當真就是。”張述古是詼諧之人,倒想看看這沈萬千的氣度。

后來幾人講些閑話,沈萬千并沒有異樣,倒讓張述古有些佩服。直到曹國使節(jié)昌富春差人來請沈氏兄弟相見,這才與徐宗一同告辭。

徐宗直到宴會結(jié)束,才與曹國使節(jié)昌富春相見,互贈畫作留念。他二人原是同道,作畫不拘于古法,時下很得士林認可。二人一擅山水,一擅人物,彼此名氣相若,惺惺相惜,這次徐宗得以參宴,倒多半是昌富春邀請的緣故。

酒樓里人多嘴雜,兩人相約三日后在蕭山平湖莊相會,便就作別。張述古念著社中生意,心中一邊匆匆打著腹稿,一邊與徐宗依依不舍的作別。待徐宗乘車行遠,張述古才急急登車往報社趕去。


徐宗的馬車于雨中不敢疾馳,出了錢塘門后,便沿著西湖北岸西行,在一處道觀前停下,正是杭州有名的勝地抱樸道院。這道院原本叫葛仙祠,相傳是修道名士葛洪的煉丹場。穆廟時,以全真教為道教正宗,天下道院、道觀多屬全真,此地亦不例外,并于宣廟時改稱全真玉清觀。及至全真教盛極而衰,龍虎山一脈崛起,此地便又自改名抱樸道院,以示別成一統(tǒng)。

徐宗于此地極熟,不待小道士引路,便就自行入內(nèi),在東頭的內(nèi)丹院中,正尋著兩個道士。

“二位道長,倒是好胃口。”徐宗笑道。

“哦,原來是徐道友,快來嘗嘗。這獐肉真是不錯。”一個寬袍大袖,滿手油膩的胖道士說道。

“徐大家莫惱,咱們先說正事。馮師兄,我去去就來。”李靈濟連忙起身說道。

“且去吧,西院丹房有人在用,北面沒什么人。”馮道士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嘟嘟囔囔的囑咐道。

“徐大家,請。”

“李道長,請。”

二人來到道觀北面的客房,由小道士上過茶便就合上門說話。李靈濟聽了徐宗的講述,拱手謝道:“有勞叔本。不知宴會上可還有還有什么新聞?”

“最大的新聞,自然是曹國肯以原價收官債。”

“哦?這倒是奇怪。”李靈濟詫異道。

“乍一聽,的確如此。”徐宗笑道,“不過曹國肯如此吃虧亦有說頭。”

“想來是要讓人為難的。”

“說難不難,說易不易。若是杭州商人只與曹國貿(mào)易舟船、帆木、銅鐵與糧油硝石,那曹國便肯吃這虧。”

“這般行事,倒未必是曹國吃虧。”李靈濟搖搖頭,不肯信杭州商人會上當。

“為期一年。”

李靈濟聞言一愣,隨即說道:“如此行事,可是南海要起兵戈?”

“管他南海如何。若是雍曹動兵,東洲好物只怕騰貴,不知賈衙內(nèi)那里可有準備?”

“賈衙內(nèi)……”李靈濟搖搖頭,“假的很。這次章內(nèi)翰與陶衙內(nèi)先后出事,便是那‘小閻羅’羅玉楓也被廣饒伯禁足,賈宗甫被嚇得縮了頭,已經(jīng)不敢再提這事。倒是創(chuàng)新館那里很紅火,我與李伯陽談過幾次。賈宗甫若果不成事,李伯陽也同意我等遞補。”

“這倒是個良機。”徐宗點點頭,“東洲好物絕非只煙物。況且煙物終究受限,今次參會聞得一物,稱為東洲茶。頗覺可為。”

“叔本眼光向來可靠。便就一同做了就是。不知比之寧茶如何?”

“那就不曉,尚不曾嘗過。”徐宗說完,又轉(zhuǎn)問道:“若是與李伯陽交道,本錢亦需早早籌備。”

“這是自然。河南、河北皆有不少鄉(xiāng)賢愿意聯(lián)財合本。”李靈濟故作輕松的說道。

“我于途中聽得傳聞,駱壽陽要奪情出任右相,不知究竟如何?”

“朝政紛繁叵測,非我等能預(yù)為之備。”李靈濟推脫一句,又安慰道,“不過某于河東、陜西亦有朋友交道,總不至于被駱壽陽嫉恨。”

“那就好。”徐宗點點頭,“陜西軍兵往來,便無需多掛念,一力交道河東鄉(xiāng)賢最是穩(wěn)妥。”

“叔本所言甚是。”李靈濟笑著點點頭。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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