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年的梧桐花如約開放了,一串一串的,像掛滿了無數的風鈴,在風中搖曳。淡淡的紫,淡淡的香。林蕭站在梧桐樹下,看著這絢爛的美麗,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記憶深處的小鎮。
那年大學畢業后,林蕭考上了一個小鎮的公務員。上班第一天,她就遇見了那個讓她暗戀的男孩。
那天,當林蕭懷著激動的心情到她所在的單位報到的時候,一個瘦瘦高高的大男孩坐在寫字臺前寫著什么。
“您好,我叫林蕭,今天過來報到。”
他看著她笑了,一種很燦爛的笑,像陽光一樣灑滿了林蕭一顆初來乍到的心。也許正因為這樣的一個微笑,讓林蕭對他一見傾心。
這時他站起來,哦,他個子好高,林蕭個子嬌小,好像只到了他的肩膀。
“我叫夏天,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你稍等一下,我去和領導匯報一下。”
林蕭點點頭,坐下來等。
一個微胖的女孩過來找夏天。林蕭說他找領導去了。
“你是誰?”女孩的皮膚很好,像水一樣透明。
“我叫林蕭,今天剛來。”林蕭有點拘謹的說。
“啊,你長的真好看,”女孩過來拉著她的手,“我叫蘇溪,蘇州的蘇,小溪的溪。下班后我過來叫你一起去玩吧!”
“好啊!”林蕭很高興。
蘇溪剛走,夏天拿著一些材料進來了。林蕭說,蘇溪來找過他。夏天像在解釋什么,說那是他的高中同學。
夏天說領導讓她在黨政辦公室上班,就是夏天的辦公室。還幫她辦好了各種手續,辦好了食堂卡,并安排好了宿舍。宿舍剛好和蘇溪在一個屋。
下班后,蘇溪果然來了,說要請夏天和林蕭吃飯。他們一起去了鎮上的一家小餐館。林蕭剛來,有點拘束,說的話少,只是聽他們兩個說。林蕭發現,蘇溪對夏天很好,而夏天對蘇溪卻有點心不在焉。
后來他們三個經常一起出去吃飯,說說笑笑的,林蕭已經完全融入了他們,仿佛他們三個成了一個整體。
2
兩個女孩單獨一起的時候,她們也會說一些私密的話。有一次,蘇溪說她喜歡夏天,同學時代的時候,對他沒什么感覺。那時的他除了學習好,卻其貌不揚,個子也還沒長起來,在一群男生堆里并不起眼。高中畢業后,他們就沒再聯系過。大學畢業后,那天蘇溪來上班的時候,竟然看見了她的高中同學,竟然和她是同一天上班。她驚訝于他竟然長開了,變高了,變帥了,變得紳士了,差點讓她認不出來了。也就是從那一次再見面,她竟然喜歡上了他。夏天對她雖然也很熱情,但也只是同學的友誼之情,別的好像就沒有了,這讓蘇溪很郁悶。
林蕭聽了蘇溪的心里話,卻沒敢告訴她自己的心里話。她甚至覺得她是不應該喜歡夏天的,因為蘇溪喜歡夏天在先。
有段時間,蘇溪病了,請假沒來上班。林蕭也不再和夏天出去了,天天自己一個人悶在宿舍里。
一天傍晚,林蕭實在悶的慌,于是,從宿舍步行出來到外面的路上散步。
路兩側栽了一些梧桐樹。正是梧桐花開放的季節,滿樹的梧桐花,一串一串的,燦爛的開著。
林蕭正走著,突然發現前面有一個人,像是夏天。她剛想原路返回,恰巧,夏天看見了她,朝她追過來。
“林蕭!”夏天在背后喊她。
林蕭躲不掉,只好站住等他。
“林蕭。”夏天追上她后又說。
“你最近怎么不大搭理我?”夏天盯著她的眼睛。
“我正欣賞梧桐花呢,你看梧桐花開得多燦爛。”林蕭答非所問。
“梧桐是最有詩意的。”他接著她的話說,“你知道多少寫梧桐的詩詞?”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林蕭說。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夏天接著說,“傳說梧是雄樹,桐是雌樹,梧桐同長同老,同生同死,所以梧桐在詩人的筆下,也成了忠貞愛情的象征。”
夏天頓了頓,似乎在做什么決定:“今天在梧桐樹下,我也要說出我的愛。”
“你的愛是蘇溪。”林蕭突然打斷他的話說。
“不,我對她從來沒有愛情。其實,一直以來,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蘇溪。”
林蕭驚呆了,不知道是該喜悅還是難過。
“林蕭,你先不要拒絕我,讓我說出我的心里話,讓我再做一會夢。好嗎?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你有一種憂郁的氣質,深深地吸引了我。你雖然不大說話,我卻從你的眼睛里,讀懂了你的寂寞。后來能夠天天看到你,讓我每天都過的快樂無比。如果有哪天,你沒來,我就像掉了魂一樣坐立不安,直到你又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才又恢復了生機。平時哪怕你不和我說話,我只要能看見你,也是心里高興的。可是最近你卻總躲著我,告訴我,這是為什么,是因為蘇溪嗎?”
林蕭又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原來他們竟是心心相通的,難過的是,她不能接受他,因為可憐的蘇溪。
“林蕭,答應我,我們在一起好嗎?”夏天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林蕭的手。
林蕭心里痛苦極了,她也在做決定。她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夏天,我不能答應。因為我并不喜歡你。”
“為什么?”夏天的心涼了。
“對不起,夏天。你的夢該醒了,我從來就不喜歡你。”
這時林蕭的眼睛里流出了淚水。夏天看不見,因為黑夜蒙蔽了他的眼睛。林蕭的心里在滴血,夏天聽不見,因為風堵住了他的耳朵。
她親手扼殺了自己的愛情,就在剛才。她怕自己改變主意,不等夏天說話,毅然決然的說:“再見!”
風吹過,梧桐花“簌簌”的落下來,落滿了一地。
3
蘇溪回來了。她瘦了,變得更美了。夏天,蘇溪,林蕭,他們三個,又在一起了。他們還是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不過現在,夏天對蘇溪卻不像過去的冷淡了,而是多了許多溫柔。他們兩個越來越親密,親密的好像好事要近了。
林蕭知道,自己現在成了真正的電燈泡。她調侃著說,自己這個紅娘該退場了。
果然,三個月后,夏天和蘇溪訂婚了。
同事們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們兩個才是天生的一對。還有人說,林蕭真是自不量力,還想橫刀奪愛呢!
林蕭不在乎這些。
兩年后,林蕭考上了省里的公務員,離開了那個有梧桐樹的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