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蘇北的一個普通農村,與其說是農村,不如說是漁村更合適。因為我們村里約六成的成年男性以出海為生,種地的只占三成,剩下的一成主要是做點小買賣、小生意。
從我記事起,我老子就對我的功課要求異常嚴格,算得上用心良苦,攪盡腦汁。害得本人長期生活在“白色恐怖”之下,至今想起,仍然是心有余悸。
現在分析分析,對我要求如此嚴格無非出于中國所有父母的通病,望子成龍,只不過方法有待商榷。此外,還有我老子自身的原因。據說,我老子讀小學二年級時,老師給他布置作業,他總是喜歡拿著鉛筆在作業本上畫“圈圈”,所以我老子16歲就成了一名“偉大”的漁民。記得,外國有個達.芬奇,小時候也在本子上畫“圈圈”,可后來,人家成了聞名世界的畫家,都是畫圈圈的,怎么差距這么大的呢!功力不夠?后來想想,也不奇怪,比如現在的很多青少年都喜歡打游戲,最后有人打成了ITl老板,有人卻打成了小偷、搶劫犯。事實上,漁民在我們那的社會地位并不高,用一個形象的比喻,那就是“海上民工”,只不過收入要高一點,危險系數可不低,風里來浪里去,年復一年。
要說,如何嚴厲,以下可見一斑。寒暑假想睡個懶覺是不可能的,每天早晨8點,“起床啦!”的大嗓門總是例行到來,還間隔三分鐘叫你一次,以防賴床。考試不及格,偶而來次皮肉之苦,需知每天拉魚網,長滿老繭,再經過海水浸泡的的那雙大手,無異于練過鐵砂掌的武林高手。打在俺嬌嫩的屁股上……雀巢咖啡的廣告語是,“雀巢咖啡,味道好極了”,借用一下就是“‘按摩’屁股,感覺好極了”。還好,雖然小學時的成績不是頂尖,但中上等的水平也可保無憂。還有一件事,很小的時候,家里未建廁所,因為村里有一個公共廁所,早晨,大半個村的人到此解決“例行公事”,來來往往,場面很是熱鬧,碰到“客滿”時,還要在外等候,可惜當時沒有攝像機記錄下當時壯觀的景象,至今想起,很是遺憾。我那會如果不打招呼上廁所,我老子總是黑著臉向我喝道“哪去!”,我緊張得向他揮了揮掌中的手紙,“去吧!”,他才放行。總之,小時候他是嚴格控制我外出的時間的,每年的寒暑假總是過得很郁悶,我在家,他也在家,因為夏季和冬季我們那為了更好的保護漁業,促進可持續發展,執行“歇海”政策。
我老子還有一個讓我不可接受的地方,就是嚴格限制我們看課外書,我們當然指的是我和姐姐,她可是我喜歡看課外書的啟蒙者,她不但喜歡看,還喜歡買。由于時代的原因,當時出版的書籍沒有現在這么豐富,看的還是主要以傳統名著為主,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中卡西莫多對艾斯美拉達的愛、《悲慘世界》中冉阿讓跌宕的人生、莫泊桑的《羊脂球》中可憐的妓女羊脂球、瑪格麗特.米切爾的《飄》又名《亂世佳人》,不但看了書,初中的時候還看了由克拉克.蓋博和費雯麗主演的電影,太精彩了,印象太深了,為他們曲折的愛情、為他們女兒邦妮的死,感到惋惜,更佩服斯佳麗的堅韌。還有國內霍達的《穆斯林的葬禮》、路遙的《平凡的世界》、《賈平凹散文集》、《席慕蓉詩集》、《林語堂文集》等等,林語堂學貫中西,稱得上大家,真是太幽默了,印象比較深的一句話是“演講就象女人的超短裙,越短越好”。四大名著就不用說了,當然了,還有好多書,就不一一詳述了。這些書,在我老子的眼中都屬于“閑書”,也就是無用之書。動輒威脅燒掉,但記憶中好象也沒燒過一次。
童年時,也并非全無樂趣。有時星期天也會和幾個玩伴一起去田野中亂竄,接觸大自然,陶冶一下情操。記得一個冬季,幾個小伙伴一起玩,也就是到處亂轉、閑逛,感覺有點冷,決定燃起篝火,幾個人四處搜集了點雜草、樹枝,劃著火柴,我們圍著火堆一邊跺腳一邊搓手,感覺還冷,剛燒了一會,旁邊一個小伙伴口中直嚷嚷,“好熱啊!怎么這么熱”,我們正納悶呢,他回頭一看,衣服后背著了,我等趕緊幫他拖下外套,往地下摔打,這位小伙伴嚇得臉色煞白,這次事故差點讓他變成“內蒙古烤全羊”,估計是衣服飛濺上火星了,再加上他穿的是毛料衣服,極易燃燒。還有,就是經常和一些小伙伴去墳地里,采摘一種野生的長條狀植物,約有筷子的三分之二長,直立生長,我們那俗語叫“zha”,剝開青色外皮,露出里面的“白肉”,吃到嘴里感覺很甜、很嫩,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它的學名,可能那種地方埋的死人多,那兒的土地非常肥沃,這種可食植物在那長得最好。
后來,在老鄧的領導下,改革開放的春風也吹到俺們村了,生活條件也好起來了,現在想想,老子的嚴厲對我來說也并非一無事處,比如,現在我就養成了每天都要看書的習慣,一天不看書我心里就有點不踏實,我想這種習慣與小時候的那段經歷不無關系。
現在我老子和我媽主要好就是煩我姐姐婚事,奔三的人了還不嫁,我就搞不懂了,我姐姐為什么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從小學到高中學習成績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經常拿獎狀,老師夸、父母夸、鄰居夸,說實話,當時我是挺妒忌,有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人嘛,對自己的榮譽總是記得很清楚的,我只記得在小學二、四年級和初一拿過獎狀,以后獎狀就再也與我無緣了。我姐姐的工作也不錯,是一名光榮的中學教師。記得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越是好女人越不好出嫁,腦子笨一點,長得丑一點,能湊合也就湊合了”,我姐姐不屬于那種長的特別漂亮的那種,因為她不愛打扮,為這個,我也出過力,特地買了《瑞麗》、《女友》、《都市麗人》等女性時尚類雜志郵寄到她們學校,但效果似乎不是很好.
曾經的懵懂少年,轉眼也已長大。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總是讓人特別難忘,不管歲月流逝得多么快,我依然記得那一起走過的日子。此時,耳邊忽然又響起4個女生合唱的一首歌曲《心愿》,湖水是你的眼神,夢想滿天星辰,心情是一個傳說,亙古不變地等候,成長是一扇樹葉的門,童年有一群親愛的人,春天是一段路程,滄海桑田的擁有,那些我愛的人,那些離逝的風,那些永遠的誓言一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