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老是聽到別人說:秋天,秋天的,老感覺有點悲傷呀。多么希望“天涼好個秋”,可惜廣東就是沒有春秋之分。
我這個人算是比較開朗的,悲傷的時候其實不多,因為我總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很少會懷疑或者覺得世界是不好的。反正我覺得活著至少就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不是嗎?
閑來無事就和媽媽聊起了天,一不小心,媽媽就說到了一個人,她說:“還記得我們屋后的那個小賣部老板嗎?他走了。”(意思是我老家后面的一店主過世了,那個店,從我小就一直存在,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生意越來越不好,店主也越來越老)
我說:“當然記得呀,每次回家都會和他打招呼,我去年回家還見到他呢,也沒多久,怎么那么突然?”
媽媽嘆了口氣,說:“你去年見還說不久,你妹妹上個月去旅游前還見過呢,回來人就不在了。”
我有點難過,感覺就像一個看著你成長的老朋友不見了。雖然我們平常就沒多大聯(lián)系,我問媽媽:“他不是還很年輕嗎?是不是病了?”
媽媽搖搖頭,表示不知情:“可能吧,其實他這個年紀也還好,放在古代,也算長壽(60多歲)。只是辛苦了大半輩子,都沒來得及享福。前段時間還一直在忙著他兒子的新房建設,這不剛建好嗎?人就走了……”
我莽莽然不知所措:“那他的店怎么辦?不開了?”
媽媽有點氣的說:“還開什么店?本來店就沒什么生意,他兒子也不讓他開,都是他自己想堅持的。現(xiàn)在都這樣子了,還能開嗎?”
我頓時語塞,心里感到難過。一想到以后回家再也見不到那個人,再也見不到那家店,就黯然神傷。
也許對他們家來說是失去了一位丈夫,一位父親,一位爺爺。而對我來說,是失去了一段回憶,一個回憶里必須存在的角色,一個回憶里必須存在的店面。
那是我兒時的世界,那是我無數(shù)次嘻嘻哈哈帶著“使命”奔波往返,無數(shù)次看著新進的產(chǎn)品差點流連忘返,無數(shù)次帶著喜悅,帶著需要的東西:零食,玩具,以及媽媽的蔬菜離開的的地方呀!
就好像盛夏里的流年,充滿著冰棒與汽水的味道。
回憶里都是他光著胖胖的上半身,露出圓鼓鼓的肚皮,油光滿面的身影呀,還有那嘴角大大的黑痣嘞。
以后,以后我怎么辦?怎么去面對,推開窗門就是禁閉的店門呢,怎么面對那不再吵吵鬧鬧,嘰嘰喳喳,充滿嘈雜聲音的街角,怎么去面對沒有了小孩子歡歌笑語的放學后街景,怎么去面對他日漸消瘦,形單影只的老婆子呢?
也許,多的只是我的猜想罷了,多的只是我的私情罷了。也許,也許看淡了生死的大人,根本就不在乎村里是否少了一個人,少了一家店,或者少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老頭子呢?
不得不感慨:人在的時候,以為總會有機會,其實人生就是減法,見一面少一面。對于那些漸漸被遺失在時光里的人兒,可能,一次再見,就再也不見了。
要是可以的話,真希望那些回憶里的東西,那些回憶里的人兒,那些回憶里的歡聲笑語都會一直長存。這樣子,有一天如果我也老了,如果我也走不動了,如果我也不能再闖蕩了,我回家的時候,它們還依然和藹可親。
這樣子的我真的是太自私了,就像電影《大魚》里的一個場景一樣:在那個世外桃源,小女孩通過搶走主角的鞋子,高高的掛起,希望他也能永遠留在村里,不讓他離去。
可現(xiàn)實畢竟是現(xiàn)實,我們不能強求也不能強留,我們能做的,無非是順其自然。就算是不舍得,舍不得,就算放不下,是不開心,是淚流滿面,也必須讓它隨風而去。
就好像那一年,爸爸的好哥們的老婆,那個漂亮的阿姨,她那么漂亮,那么溫柔,那么善解人意,小時候我還一直把她當成爸爸收藏的唱片里的明星。我們還一起逛過街,一起買過零食,我還幫她挑選過一條漂亮的裙子。可是,一不小心,我們也就陰陽相隔。
明明說好了再見的,明明說好了下次再見的,明明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很多東西要去吃,你怎么就舍得走了呢?
我很難過,很不開心,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