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飛在我走的那天早上,微信里開玩笑地扔給我一句話:再見,在也不見。接著用了很調皮的表情來挽回。
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些惱怒,莫名地。
明明是剛剛認識兩天不到的朋友而已。況且,昨天喝酒的時候,也還是心平氣和地。
我說好。
他繼續解釋說,那只是個電影,后面跟了一大串兒的“哈哈哈哈哈哈”。
之后再沒了聯絡。
我知道。聽說了,雖然電影并沒有看。
今天下雨,本來準備晚飯后去暴走或者跑步,天氣慘成這樣,還中度污染,我便拿起曲奇打開了電腦。只有這樣,才能不去胡思亂想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為了這個電影,誰能想到,我還去充了愛奇藝的黃金VIP會員,真是活久見。
陳柏霖飾演的人物一律姓陳,這在電影界也是很常見。不過一下子串了三場戲,也是要破紀錄的節奏了。
男一、男二到男三都姓陳,對,都是他。據說是三個導演分別導演的,一段是背景,一段是湖畔,最后是再見。講的東西,乍一眼看上去,并沒有絲毫聯系,然而,說到底,都是關于親情,友情和愛情,那些錯過與再見,再見與再,見,以及再也不見。
我和梁浩飛沒有真正的道別,當然了,就像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一樣。我只記得,他說,你要把眼淚流在家里。說真的,聽了這句話,我真是很氣。
因為,他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我竟然無法反駁。
讓我們再回到這部電影。我粗略地周延地總結一下,結束一段關系大概都有這樣的一些方式,也都體現在這些故事橋段里:
第一種,不了了之。
陳慶祥年輕時,因為制衣廠倒閉欠債,逃跑途中發生車禍,他以為老婆已經死去,家里再無人寄托,于是獨自一人背井離鄉,帶著跛了的左腿,打零工,時不時地偷雞摸狗,殘存余生。在沒有父愛關懷之下的陳經理,在出差地竟然偶遇自己的生父陳慶祥,并目睹他的困窘與難堪。
或許,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他在電話里,狠心讓妻子去墮胎,失去了他倆的孩子。
陳經理再見父親,內心是怎樣地糾葛著,他又想不想與他相認呢?
他為什么要暴打陳慶祥現在的兒子,之后又試圖伸手拉他起來呢?就因為父親冒著偷公司貨品販賣為他買鞋,他還嫌棄地說,那已經是去年的舊款了嗎?當然不至于。
為什么他會狠心讓妻子拿掉孩子?
與他媽媽通話的那一瞬間,陳經理其實是想要說出來遇見的這件事情的,然而輕而易舉地,為什么就放棄了呢?
陳經理與陳慶祥沒有再見。即使他們相遇了,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酒,卻并沒有如血緣關系應有的方式,再見。這就仿佛在,也不見。
第二種,關系里有仇恨與傷痛。
陳德林與林仁政。他們有著長久的友誼,簡單,純潔,以在湖畔相約游泳為證,一天又一天,從傍晚到天黑,以此方式,連接著兩個少年的心。
陳父囑咐甚至于呵斥陳德林,不許再到湖邊,“他說水里有泥,會把人纏住。”
少年林仁政揚言要離開這里,遲早。陳德林是個膽小怯懦又不舍得放棄友誼的孩子。他仍舊不聽勸導,要來湖畔。
終于有一天,父親因為尋他,看見林仁政溺水,又因救林仁政而溺亡。
或許,因此,林仁政離開了家鄉吧。
或許,因此,陳德林再也沒到過湖畔了吧。
這么多年過去,陳德林再一次見到林仁政,是在新加坡的樟宜監獄,林仁政行刑前的兩天。
陳德林再一次回到湖畔,是在林仁政行刑火化后,他帶著政的骨灰盒,滿足了他最后的愿望,將它葬在湖畔。
陳德林失眠直到天亮,在政行刑前的時段,陳德林打電話給妻子,想要聽自己兒子的聲音,然后泣不成聲。
以前我聽人說,嫁給一個人,就要有給他收尸的勇氣跟膽量。貌似,友誼中,亦是如此。
然而,你是不是也有一個,可以為你收尸的真朋友?
湖畔這個隱喻,遠比我們看得懂的故事多吧。
第三種,關系里有愛與遺憾。
男學生愛上女老師,愛而不得,老故事了。
十二年過去,他依然愛她,她依然惦念他。如今已經是陳志彬教授的他講座上說:“網絡拉近了陌生人的距離,卻并非會自行讓人們彼此相互溫暖。”
世界那么大,關注你的粉絲那么多,可是或許,你在乎的朋友真的只有五個而已啊。到頭來,人仍舊是孤獨。即便Pim加了陳志彬的微信,趁著他瞌睡的時候拍了她跟他的合影,這,又有什么意義呢?
謝虹有謝虹的婚姻、女兒、老公,陳志彬有他已經離開的婚姻、兒子。
十二年后,仍然有沖動相擁、親吻,卻各自冰冷。在,也不見。
可能這些方式,是結束,也是不結束,甚至是再續的方式吧。
所以,梁浩飛,你跟我想說哪個故事?又想以怎樣的方式開始,以及結束?我不知道。一切,還都要等到月底。
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