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告別(二)

小王子

“太陽快要下山了。”小王子對狐貍說,眼睛卻始終盯著遠方的夕陽。

“恩...今天的太陽很美。”狐貍自顧自地回答,語氣很輕,仿佛不是在和小王子說話,仿佛它還是像以往一樣自己獨自坐在這里看無數夕陽漸漸落下。

“太陽下山后,我就要走了。”

“恩...”

“我還要繼續我的旅程,去下一站。也許是很遠的地方...”

“...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小王子看向狐貍,目光里不知包含著什么意味。夕陽把小王子的影子拉的無限長。長到好像在無窮的遠方和狐貍的影子交織在一起。

“恩...”狐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過了一會,又像想起來什么似的,接著說:

“你別忘了回家,給你的玫瑰澆澆水。她會很想你的。”

“恩,我會的。”

“我很愛我的玫瑰。”小王子又補充了一句。

太陽又往下移動了一點。小王子和狐貍的影子離得更近了。

“你會想我嗎?”小王子忽然問。

“當然,我已經被你馴服了。也就是說,你的影子已經留在了我的心里。”

“就像我們身后那樣?”

“不,比那還要緊密。不是緊靠著我,是包裹著我。不光是外面的身軀,還有我的心靈。”

“肉眼看不到的那個?”小王子半開玩笑的問。

“對,但是比看到的更清晰也更真實。”

小王子不敢再問下去了,因為他感到狐貍的聲音已經有些奇怪了。

“我可以把你的影子帶走嗎?像你留下我的影子那樣,我帶你的影子跟我一起走。”

“不需要,你也帶不走。”

“你會遇到很多的人,馴服很多像我一樣的小動物。你的心會變得很擠,而我喜歡寬松。所以我的影子可能會在半路上掉下來,然后迷失在你的旅途中。這樣的話,我不光會丟掉你,還會失去我的影子。”

“但是,只是你記住我,這不公平!”

“看來你還是沒有理解馴服的含義。馴服的雙方總有一個人要比另一個人要多些付出什么。開始時是你,結束時是我。你為了馴服我已經付出很多了,之后就讓我為你...默默地...付出...”狐貍越來越沒法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最后索性就不說了。抬起頭看只剩下一個劣弧的太陽。

“可是,你沒有告訴我馴服之后會有人受傷!”小王子有些激動,他有些后悔聽從了狐貍的話,后悔進入了這個馴化游戲,最后落得沒法收場的結果。

“就這樣吧,我真的很高興自己被馴服了。你沒法帶走我的影子,那就請你記住,你曾經...曾經馴服了一只小狐貍。也許是沒什么特別的小狐貍,但是它的的確確是由你馴服的。也許...這可以讓我特殊起來,就像你深愛的玫瑰花一樣。”

“太陽已經落下了,你該走了。”狐貍無力的躺倒夜幕下。星星在沒有夕陽光輝的對比下格外晶瑩。像誰的淚。

“還有星星,我陪你看完星星再走吧。”

“你知道嗎,我以前在難過的時候,會去看落日。但現在,我很幸福。”

狐貍沒有搭理,它根本沒有心思欣賞滿天星光。它只是在嘗試努力地閉緊眼眶,不讓某些煞風景的東西流露出來。

一夜無語。第二天狐貍起來的時候,小王子已經不見了。

狐貍坐起身,準備晚上再看一次夕陽。這次不是像以往一樣自己獨自坐著看著夕陽漸漸落下。

這次有小王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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