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近十小時的飛行后,她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一個熱帶島嶼,空氣中彌漫著海水的咸味,這是她第一次踏足這片土地。再一次確認了筆記本上的目的地,她深吸了一口氣,朝著目的地出發。
當她被告知可以有一次且僅有一次機會來看望自己的孩子時,她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她沒有懷胎十月,無法感知母親和孩子之間的牽絆,對孩子的降臨于世也毫無所知。在簽下的協議書里明確寫明她沒有任何可以對孩子行使的權利,孩子甚至不會知道提供了自己一半基因的母親是誰。他只能通過自己的生理特征推測母親可能的樣貌,卻永遠也得不到確切的答案。
終于她穿過城市高樓,穿過綠樹河流來到了島嶼的最中央,她被帶到皇宮里的一間房間,在一排大小不一的嬰兒床前,只憑一眼就認出了他,雖然這是他們第一次相見。從他的體型上判斷,他已經有三個月大了,她輕輕地從嬰兒床里把他托舉起來,擁抱在懷里,原本在睡夢中的嬰兒好像察覺到了異樣,睜開眼睛,對著面前的人微笑起來。這時的她仿佛一個富有經驗的母親輕輕拍打襁褓中的嬰兒,嘴里不由發出喃喃地安撫聲,毫無根據地她知道對方認出了她,或者說感應到了她。
她抱著嬰兒在房間里輕輕徘徊,仿佛她生來就是一個母親。這時她才注意到剛才抱起孩子的一排嬰兒床是根據出生日期從晚到早依次排列,嬰兒床尺寸也依次遞增,每個嬰兒床的外側都豎有標注,寫著每個嬰兒的名字,她想名字應該是由國王——所有孩子們的父親——來起的,床邊除了她之外,也有另外幾名女子懷里抱著嬰兒,輕輕地哄著,應該也和她一樣。
她想她還是來了。好像只是來看一件作品一樣。她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將一個孩子撫養成人,畢竟她還年輕,還沒有任何準備,甚至沒有想象過。當她抱起孩子時,她驚詫于自己的熟練,錯愕間產生了自己也能養大一個孩子的錯覺,甚至感受到了一絲自己和孩子間的牽連。
她環視整個房間,孩子們都聚集在這里,除了一側墻邊的小床里面是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房間里還有一些剛剛學會走路的、已經能四處跑動的孩子們,有一個略微調皮的孩子正一圈又一圈繞著沙發跑動,身后跟著一個無奈又促狹的女傭。
嬰兒在懷里重新進入了睡眠,她將孩子輕輕放回小床,走出房間第一次在皇宮里轉悠,途經沙灘邊,她看到了孩子的父親,也是這個國家的擁有者,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他滿臉絡腮胡,無法判斷年齡,他的兩邊各坐著一名年輕女子,他們安靜地享受著海風,對周圍孩子的嬉鬧視而不見,在陽光下舒適地享用眼前的水果。
她又一次輕輕走回嬰兒房,到了該告別的時候了,她看了孩子一眼,依舊在熟睡,這次她沒有將他抱起來,只在心里默默對他說“希望你能快樂地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