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蘭成的八朵花(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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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母親,油畫家,黃逸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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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弟弟張子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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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蘭成第二任妻全慧文墓


胡蘭成的八朵花之十三

胡青蕓:“這姜貴是個國民黨部隊上將湯恩伯手下的一名上校軍官,他有空也寫文章,喜歡看蘇青寫的小說,和蘇青有來往。姜貴拜托我六叔,千萬要抓緊時間見蘇青一面,要六叔當面把姜貴的話轉告蘇青。姜貴要蘇青:立即遠離陳公博。因為蔣介石交待特工總頭目戴笠,要把陳公博除掉(暗殺),跟著陳公博一起下水當漢奸的人,如果不識時務,不回頭,也要除掉,這黑名單上就有蘇青小姐。姜貴請我六叔,到了上海,一定要先見一下蘇青小姐,把一本姜貴自己才出版的新書,交給蘇青。姜貴用密寫藥水在這本書的空白扉頁上,寫了一封密信給蘇青小姐,請我六叔親手把這本書交給蘇青。姜貴對我六叔說,這本書不能請人轉交,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懂行的人,用碘酒在密寫的地方一涂,字就顯出來了,姜貴就完蛋了。姜貴要我六叔轉告蘇青,看過書中的密信后,立即把那一頁撕下來燒掉。我和沈秘書聽六叔這么一說,覺得人命關天,沒辦法,只好讓六叔去蘇青那里。我和沈秘書再三地對我六叔說,你到蘇青小姐那里,事情一辦完,立即回國際飯店。”

張愛玲:“他根本就沒回國際店,他睡在蘇青的床上,是我昨天晚上在蘇青家里親眼看到的!”

胡青蕓:“這事怪我六叔不好。我不是背后說蘇小姐的壞話,蘇小姐辦事也糊涂,怎么能讓我六叔在她那里過夜呢?在南京,日本軍醫,給六叔開了一些消炎、還有抗過敏的藥。我六叔當時從牢里剛出來,心情也不穩定,也沒有聽清楚這些藥片,一天吃幾次,每次服用多少,抗過敏的藥就吃多了,到了蘇青小姐的家,交待過事情,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許多,就磕睡了。加上在南京牢里失眠,睡不著,結果伏在蘇青小姐家的桌子上就睡著了……”

張愛玲楞了一下,她心里想,這些話是點道理。不過張愛玲不服氣:“磕睡為什么不到國際飯店睡?他心里如果有我,不管怎么磕睡,就是爬,他也會爬到國際飯店!蘇青的床好睡,是不是?”

胡青蕓啪啪啪……不停地掀自己的嘴巴子。

張愛玲急忙抓住胡青蕓的手,不讓她自己打自己,問她:“青蕓,你這是干什么?”

胡青蕓嗚嗚淘淘地哭起來,邊哭邊說“愛玲,都是我糊涂,都怪我沒腦子,我對不起你?我笨那,我后悔啊!”

張愛玲莫名其妙:“你六叔做的事,跟你有什么關系?”

胡青蕓哭得很傷心:“昨天晚上,我應當跟六叔一起到蘇青小姐家去,他們談要緊的事情,我就回避一下,站到門外邊。等他們談過事情了,我就叫黃包車,把六叔送到國際飯店。不管六叔怎么磕睡,我叫拉黃包車夫背,也能把六叔從蘇青小姐家背出來,背上黃包車,送到國際飯店,多給黃包車夫幾個錢就是了。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步呢?你愛玲小姐對我這么好,我怎么對得起你呀……你們結婚才三四天,就鬧成這樣子,我胡青蕓沒臉見你呀……現在這事怎么辦那……”

張愛玲知道胡青蕓說的都是心里話,是真正的后悔,真正的傷心。張愛玲也流下了淚水,說不出話,只有抱著胡青蕓一起哭。

張愛玲性格冷僻,孤傲,沒幾個真正的、實心實意的閨蜜。張愛玲和胡青蕓特別好,勝過親姐妹。張愛玲與胡青蕓的關系是第一好,第二是炎櫻,第三是蘇青。現在蘇青在張愛玲的朋友圈里被打入黑名單了。張愛玲最可靠、最親密的朋友就是這胡青蕓了。

胡青蕓說:“愛玲,你也不要怪蘇青小姐,要怪就怪我,怪我六叔,昨天晚上,蘇青小姐一個人睡在長沙發上,我六叔是一人睡在床上……”

張愛玲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在蘇青的家里,她真的看到客廳里的沙發上有被子、枕頭……她當時被氣死糊涂了,也沒注意這件事。

張愛玲現在也是糊里糊涂,也不去追問胡蘭成昨晚是否與蘇青上過床,她相信胡青蕓說的話……

張愛玲為什么這么相信胡青蕓呢?她和胡青蕓的關系為什么這么好呢?這是有原因的。按照民國年代江、浙、上海一帶的風俗,正式的男女訂婚是要舉行一套儀式的。證婚人,介紹人,男女雙方的家長、親友,都要到場。要點紅燭、寫婚書、還要有訂婚宴等等……

寫訂婚書那天,張愛玲娘家的人沒有一人到場。張愛玲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母親黃逸梵去英國留學、定居了。父親娶了后媽,兩位長輩只顧自己抽大煙,根本不顧張愛玲和弟弟張子靜。張愛玲跟著姑媽生活,和姑媽住在一起。但是姑媽張茂淵完全徹底地反對張愛玲和胡蘭成來往,根本就不同意張愛玲和胡蘭成結婚,胡蘭成到張愛玲家中去,姑媽從來不和胡蘭成見面。所以寫婚紙書時姑媽沒露面,婚約書寫好了,舉行訂婚宴時,姑媽也不去。

胡蘭成家的這一頭呢?也沒有什么家長親友到場。他的父母已下世,他的親戚也沒人出面。為什么?胡蘭成的親戚都知道胡蘭成在男女關系上很亂,眠花宿柳,調戲婦女,品德太壞。原配妻子唐玉鳳被他氣死;第二任妻子全慧文被他氣成神精病;和第三任妻子應英娣,還沒離婚就又搭上張愛玲。應英娣是被胡蘭成的相好蘇青哄勸,被胡蘭成的同學、偽上海保安司令熊劍東權勢恐嚇,逼迫離婚的。胡蘭成與應娣剛剛離婚,就與張玲訂婚。而且,胡蘭成的態度很明確,他完全不想寫什么婚約書,不想舉行什么訂婚儀式,一點誠意沒有,就是逢場作戲。這樣的訂婚儀式,胡蘭成的親友,都心中有數,這場婚姻肯定也是不會長久的,結局也不會好的。這是胡蘭成在胡鬧,誰肯來摻和這不道德、不光彩的事情?胡蘭成的臉皮厚,不怕被人在背后罵,他家里的親友,可不愿丟這個臉。

如果男女雙方都沒有親友參加訂婚儀式,就說明娘、婆二家的親友都不認可這樁婚姻。胡蘭成是無所謂的,他本來就是玩玩而已。張愛玲卻是真心誠意的,是把這樁婚姻當做終身的大事來看待的。如果男女雙方的親友一個都不到場,她會很難堪。作為女方的代表,她的姑媽不來,好歹有炎櫻參加,炎櫻既是證婚人,又兼職女方親友代表,勉強應付、意思一下,也就馬馬虎虎算了。但是男方一個親友不來,怎么辦?太說不過去了吧?這時候胡蘭成的姪女胡青蕓,自告奮勇,充當男方親友代表,才把這場儀式對付過去。寫婚書的時候,胡青蕓想得周到,特地跑到雜貨店買了一對紅燭,作為賀禮,送給新娘子。寫婚書點紅燭,沒有臘燭臺,紅燭插在哪里呀?幸虧胡青蕓聰明靈活,有應變能力,拿了兩個饃頭,問張愛玲:“行嗎?”

張愛玲見胡青蕓幫助救了急,解了圍,很高興,連說:行!行!蠻好的。張愛玲親手把一對紅燭分別插在兩個饃頭上,燭影搖紅,婚書簽訂大吉。婚書寫好,辦訂婚宴。男方幸虧有胡青蕓出席,不然一個親友也沒有。女方代表只有炎櫻。胡蘭成、張愛玲、胡青蕓、炎櫻,四個人,在愛丁頓公寓附近的一家飯館里,吃了一頓,雖然人少、場面簡單,但是該走的程序都走了。這場訂婚的儀式胡青蕓操了不少心,張愛玲開始對胡青蕓有初步的好感。

(欲知下文,請看胡蘭成的八朵花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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