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那年的冬天,利川城舉辦了一場群星演唱會,現場去了很多明星。臺下人山人海,一片歡呼沸騰,大家的熱情驅走了冬夜里的寒冷。那天,本土作家野夫為他的新書《1980年代的愛情》做了宣傳,因為離舞臺比較遠,我大概聽到這本書講的是發生在利川的一段愛情故事,后期還會被拍成電影。
網上了解到,野夫的人生經歷堪稱傳奇,上過武大、當過警察、坐過牢,也創過業,最后妻離子散、母親投河,一步步跌落到人生最慘烈的低谷。也正是遭遇的這些坎坷與波折,忍受過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和煎熬,才成就了他筆下飽含深情和悲愴的文字。很多人都說,他是一位非常接地氣的作家。
最近一段時間,突然特別想看這部電影,查看了幾個視頻網站都只有預告片,就在我打算放棄的時候,意外獲取到了一個下載鏈接。在那個下著大雨的午后,一個人靜靜地走進了這部電影情節之中。
整部電影圍繞關雨波(男主角)、成麗雯(女主角)在1980年代的愛情故事展開。節奏舒緩,娓娓道來,情感真摯,卻籠罩著一層悲傷、壓抑的色彩。
雨波大學畢業后回城工作,后被分配到利川偏遠山區—公母寨鄉政府鍛煉半年。曾經努力考上大學,終于走出大山的他,幾年之后又回到了山里,心中難免有些郁悶和惆悵。乏味的日子里,只能借酒消愁。
那天,他到供銷社去買酒,一位身材窈窕的姑娘背對著他,正在擦拭著酒瓶?!巴?,買瓶酒,” 當他一開口,姑娘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佇立了一會兒,然后才轉身看見站在她面前的雨波,不小心將酒瓶打落,碎了一地。她神情慌張,卻故作淡定。
“你是成麗雯?”雨波忍不住驚訝地問道。他們曾經是高中同學,也是同桌。畢業后麗雯就杳無音訊。那個時候,雨波就很喜歡她,畢業時在她的書包里放了一封信,信里表達了對她的情愫。這么多年,雨波的心里始終沒有放下她。
久別重逢,讓彼此都感到非常意外,更多的是欣喜。這一次,雨波希望能夠緊緊抓住她。他一次次地接近,一次次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情感,但她卻一次次地抗拒。
她的內心并不是不為所動,恰恰是她也愛他愛得真摯,愛得無私。因為麗雯要替媽媽守護她的父親,所以她不能離開這兒??墒撬齾s不能讓雨波也留在大山里,他是他們那兒唯一的大學生,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走出大山,走向更大的城市。她必須讓他離開,去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
她說一個男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找不到自己的用武之地,從她父親身上能夠強烈感受到。所以,她不想成為他的束縛。
因為有麗雯,雨波開始喜歡上這大山里的恬靜,開始懷抱各種希望。他愿意陪著她生活在這里,像麗雯的父親一樣為她的母親付出。但麗雯卻對他說:“你理解我爸的犧牲,可你懂我媽的歉疚嗎?”她父母的悲劇,她不想再重蹈覆轍。
好幾次,兩個人獨處在麗雯的屋內,在那樣的情境下,或許兩個人都有顆蠢蠢欲動的心,我也會以為他們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感。但是他們并沒有打破那份寧靜的美好,始終保持著距離。
那晚下著大雨,突然停電了,黑漆漆的屋子里跳躍著火紅的炭火,猶如兩顆熾熱的心,躁動不安。當男主帶有明顯暗示,非常認真地問道:夜深了,雨又這么大,我還是回去吧?麗雯卻是毫無挽留之意地“嗯”了一聲,給了他一個不想聽到的回答。盡管感到失望和不快,但他還是選擇尊重她。
重逢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又到了要離別的時候。雨波突然接到通知,要他馬上回城里工作。當初被分配到這里,極其不情愿。如今要走了,卻又有千千萬萬個不舍。他不想離開,但又只能離開。
他們的最后一頓飯是在鄉政府吃的,那天麗雯陪雨波喝了點酒。之前,雨波在麗雯的屋內看見她在織毛衣,他說一定是給她爸爸織的,她沉默著沒有回答。
當麗雯把這件織好的毛衣送給雨波的時候,他頓時愣住了。他全然明白了麗雯那份埋藏在內心深處最柔軟、最深沉的愛,無需表達,這件用真摯情意編織而成的毛衣,就足以證明。他感到欣慰,卻又心碎,離別的痛苦又加重了。
那晚兩個人告別的場景,真的特別戳心,惹人淚目。下過雨的街道濕漉漉的,昏黃的路燈下,兩個人情緒低落,卻只能極力壓抑住自己的情感。雨波表達了他內心的不舍,他多么想一輩子都和她在一起。但是她卻沒有給他任何期待的回應。
雨波說:“就此別過吧?!丙愽┱f:好。然后麗雯頭也不回,腳步堅決地走進了屋內,背靠著門,終于流下了眼淚。而站在屋外的男主,也蹲下來失聲痛哭。他們都清楚,也許此次離別,便是永別。這世間最凄涼的愛情,莫過于相互喜歡,卻無法相依。其實我多么希望他們可以放下矜持至少能有一次擁抱,感受彼此的溫暖。
后來幾年,雨波經歷了很多,卻事事不順,混得一身落魄。一晃到了1990年代,在雨波打算北上之前,高中同學特意為他安排了一次聚會。那天,麗雯也去了。當幾巡酒過后,已經微醺的雨波,看見坐在他旁邊的麗雯,再次露出了幾年前詫異的神情。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再次邂逅,雨波已經被現實打磨得傷痕累累,一副失意、萎靡的狀態。而麗雯,還是那么沉靜、溫良、迷人,散發著成熟女人的芬芳。
那天,麗雯扶著醉到不省人事的雨波到了酒店的房間,用毛巾輕輕擦拭他的臉龐,眼睛里寫滿了溫柔和真情。雨波醒來走到洗手間,看到麗雯正在為他搓洗臟衣服,旁邊放著半塊面包。因為照顧雨波,她連飯也沒顧得上吃。他忍不住感到心疼。
這么多年,他一直都很想念她,他不想再錯過她,于是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從背后抱住她,親吻她。而麗雯也勇敢地接受了他的深情,他們第一次彼此融合在一起。
然而當雨波決定放棄北上,只想好好和麗雯在一起生活的時候,她依舊沒有答應,她再次將他放逐了,心里默默承受著痛楚。
火車上,雨波看了麗雯寫給他的信,還有錢。一時間,難過到不能自已。
后來,雨波在北京發展得不錯,成為了別人看起來的成功人士。每天各種應酬,和形形色色地聚在一起。但是這樣的日子,總是讓他感到空虛和疲憊。他常常去夜泳,想象著自己仿佛就躺在大山里的清江上,才會感到身心放松。
再后來,麗雯因病去世,雨波回去參加了她的葬禮。他得知,麗雯嫁人后日子過得很艱苦,周圍的人都替她的悲慘命運感到惋惜。
麗雯的離去,雨波痛心不已。他帶走了麗雯的女兒,要好好撫養她長大,讓她過上好的生活。等她以后長大了,給她講關于她媽媽的故事。
麗雯有著山里姑娘獨特的美麗、善良、矜持,和堅韌,一直藏著不快樂的心事,所以很少露出笑容。她雖然沒有走出大山,但內心里一直有自己的憧憬和向往,她的屋里擺放著各種書。
雨波是一個執著、深情、含蓄的男人,一直承受著愛而不得的痛苦。他沒有如今這個年代年輕人的沖動和瘋狂,只能將這份真摯的愛埋在心底。
當今這個浮躁的社會,充斥著各種“快餐式”的愛情,這樣的愛情參雜了太多的雜質。90年出生的我,或許無法真正體會到那個特殊時代背景下的故事,但這段發生在1980年代至真至純的愛情,深深地感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