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紀念奶奶逝世一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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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離開我們一周年了,我時常想起她,連同那背靠大山、兩側是竹林、門口是稻田和小河的青磚老屋。

奶奶是個可憐的人,走的前一周媽媽回去看她的時候,一個人躺在地上虛弱到已不能走路,也不知有多久沒吃過飯喝過水,喊著好餓。她一直獨居,身體很好,什么時候生的病也沒人知道,媽媽只是隔三岔五的回去看望一下,備點吃的,必畢老人家已80高齡。她生前經歷過怎樣的苦楚,沒人得之,更沒有人曾走進她的內心。

奶奶在老家沒有親戚,嫁給爺爺時,因不太會打理家務和做農活,長年跟能干、強悍的太祖母吵架,早些年有委屈可以回娘家避一避,可后來連父母也不在了,吵了架,連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奶奶只生了爸爸一個孩子,鄰居都說如果有一個女兒就好了。

或許是因為原生家庭的原因,奶奶是個自私的人,她不太懂如何處理人際關系,所以婆媳關系,夫妻關系都處得不是很好,甚至跟爸也不親密,因為爸從小是被他奶奶照顧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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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卻把她的愛都給了我,人們都說只有看到我時候,眼里才有光芒,臉上才有笑容 。我平時住街上,只要一回到老家,必定是好吃好喝的,而那個時候村里的孩子有做不完的家務和農活,而我做點事只是因為好奇和好玩,只因舍不得讓我吃一點點苦。

我上初中時,老家就奶奶一個人,我經常回去看望她,每次只要我回去,必殺雞,還會去小買部買肉,零食及水果。其實我根本就吃不了多少,夏天的時候,第二天肉就會變質,我總抱怨浪費,可她總說,沒事,你要吃好。甚至每隔2小時要給我做一次吃的,我想吃樹上的野葡萄和李子,一個老人爬上樹去給我摘,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她愛我的方式就是看著我幸福的吃,這也是為什么我的臉一直是圓圓的。

每次離開家的時候,奶奶都會送我,我叫她別送,她說好,一回頭,她卻輕輕的走在后面。到了山頭告誡她不要再送了,走了好遠好遠,回過身去,還能看到一個人影在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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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70歲以后神志不太清醒,非常愛罵人,經常罵村里的人,有人從門口路過,她就會罵好久,所以鄰居都不敢來往,媽媽給她吃藥,她也會罵,后面甚至偷偷的把藥藏在舌頭底下再吐掉,因為這樣給家里帶來了好多麻煩,我心底也有一些嫌棄。那個時候我已在深圳工作,一年才回一次,每次去看她,她總是很高興,不停的問我,下次什么時候回來,要給我做飯,我一次也沒在家吃過,總是坐坐就走。現在想想,她最需要就是陪伴,就像小時候那樣躺床上,她給我暖被窩或是打扇子。

奶奶的一生,不知有沒有幸福的過往?爺爺臨終時交待爸媽,一定要善待她,做得不對也不要計較。可是沒有人真正了解她,理解她,也不知她內心有過什么樣的坎坷歷程而導致晚年的精神錯亂。人生有時活著比死去更艱難,長眠地下才得以真正的解脫,守住山上的那片土地和爺爺合葬一起,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可是那個把所有的愛、毫無保留的都給了我的人卻不在了,老屋里再也沒有煙火,人這一生會遇到多少這樣的愛呢?我淚水長流,今后的路少了一份愛,多了一些風雨和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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