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寒的麻雀林 (長篇小說連載一百零八)

作者 ? 姜蘇



今天,真他媽人少。我和二臭蛋、四疙豆剛下到池子里,衛民就在外面換衣間大聲叫喊:“好家伙,你們這么早來,也不告我一下?真不夠意思。”我們都說:“叫你了,喊你,你沒聽見。”

二臭蛋興奮地用手撩著水池子里的水,說:“真清了呀這水,正好可以游泳。”說著,我們在水池里來回游起來。只是池子太小,不夠盡興。

這時候,大頭幾個小家伙也嘰嘰喳喳,小心翼翼地進了水池子。

二臭蛋把手掌半屈起來,用我們常用的手掌推水的進攻方式,先輕輕地咋唬大頭他們,大頭他們對我們這招都很害怕,紛紛躲閃。四疙豆說:“二臭蛋,有本事別欺負小孩,來,咱們我和龍龍一家,你和衛民一家,看誰厲害。”

“行了,扯淡了,你那兩下下算球個啥?”二臭蛋興奮地說。

我看大頭幾個小孩嚇得躲到了池子外面,就說:“大頭,別他媽跑呀,來,你們也下來,你和二小算我們這面的,小胖和黑小算他們那邊的。”

二臭蛋說:“呀,給我們的兵都是些小屁娃娃兵?你們都是好兵?”

四疙豆笑著說:“那當然了,大頭,你就到我們這面,我們兵強馬壯,你要咋呢?投降不投降?臭雞蛋?”

二臭蛋一聽四疙豆這么說,就冷不防給了四疙豆一個措手不及。二臭蛋的冷不防水柱,就像一梭子子彈,直直地打在四疙豆臉上和我的身上。四疙豆大喊:“操你個臭蛋衛生球,看我咋收拾你,進攻!進攻!”

我們頓時都拼命把手掌屈成半弧形,兇猛地向對方開火——擊水。澡堂池子里頓時一片喊叫聲、擊水聲,廝殺的難解難分。本來就不大的池子里,只見水花四濺,水波洶涌。就像電影里常見的鏡頭,陣陣驚濤駭浪撞擊到峭壁上,一片白茫茫。

我們都一邊扭頭使勁避開對方兇猛的水彈,一邊猛烈地還擊。我突然喊道:“四疙豆,強占制高點!”說著,我馬上躍身向池子一角的兩個大粗水龍頭沖去。衛民這小子動作也飛快,想和我爭搶。我們幾乎是同時撲到水龍頭旁,但同時都非常機敏地避開左邊冒著熱氣的熱水龍頭,而去搶抓右邊的冷水龍頭。最終還是我的力氣猛一些,把衛民一把推到一邊,抓住冷水龍頭。衛民見勢,趕緊邊逃邊喊:“快躲開,敵人占據了有利山頭,要打機關槍了!快跑!”

我飛身上了水池邊的水泥臺。一手緊握那只粗大的冷水龍頭的出口,另一只手去擰開冷水龍頭的開關。我這時真的突然有一種握著機關槍的感覺,那個冷水圓盤開關就是機關槍扳機。開火!我一點都沒有猶豫,一下就把開關擰到了最大。一霎間,一股兇猛的冷水柱像機槍口噴出的火舌,噴了出去。我對準二臭蛋和衛民掃射。二臭蛋和衛民一頭鉆進了水里。我又對著他們的那幾個小兵婁婁掃射,那幾個小屁孩嚇得哭天喊地,沒命地往外逃跑。我在這陣猛烈掃射的同時,其實也有誤傷。因為,粗大的水龍頭噴出的水柱的確太涼了,濺出的水花讓四疙豆和大頭,這些我們的人也躲避不及。

我把機關槍打到最猛烈時,突然間有了一種暢快的勝利者的感覺。我開始得意的不得了,得意的那種感覺簡直無以言表。于是,我開始有了點麻痹。二臭蛋和衛民本來一直是后腦勺對著我,拼命躲在水里的一角,漸漸的他們忽然發現我的槍聲小了點,就乘我不注意,猛然轉身,一齊朝我瘋狂地反撲過來。這倆家伙的確是水中老手,竟然想反敗為勝,真他媽的這幾年沒白看那些打仗的電影。真他媽的快成了李向陽了。李向陽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他們的這招的確讓我有點措手不及。不過,我并沒有怯懦,我屏住呼吸,使勁躲閃著他們鋪天蓋地的水槍子彈,將冷水龍頭旋即開到了最大,狂怒的冷水柱從粗大的水龍頭口噴出。“我操,王八蛋們,想乘我不注意進行偷襲!來吧!日本鬼子,來吧!鬼子們!操你媽的!”我徹底被激怒了。我們的確是這樣,一玩到最狂熱的時候,就會不由地把對方當做是日本鬼子。

正當我們翻江倒海地將一池子水快掀得底朝天時,麻煩來了。大頭在一門之隔的換衣間這時間突然大喊一聲:“來人了!”

四疙豆已經急速地跳到了池子外面,馬上提醒我:“龍龍,來人了,來人了。”我一聽,壞球了。撲通一下就跳到了水里。我和二臭蛋、衛民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岸——上了池子的水泥臺。

我們都以為肯定是老流氓洗澡堂來了,那小子老是跟蹤我們。我和二臭蛋、衛民、四疙豆已經麻利地躲到了淋浴那里,開了淋浴噴頭,一聲不吭,個個裝得像個再老實不過的孩子似的在沖淋浴。結果,嗨,一推門進來的是正華。我頓時笑道:“咳,我還以為是誰來了,鬧了半天是……”我們便開始一齊扯開嗓子哈哈大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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