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漫歲月,茫茫人海,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泥足深陷的愛情』
? ?故事發生在民國十八年。說起來不過是一個男人愛著另一個男人,然而后者娶了妻,做了個“正常人”;而那位單相思的,戀了他一輩子罷了——只是這精彩之處,卻在“單相思”的瘋魔以及“妻”的復雜之上。
? ? ? 『入戲癡魔已成瘋』
? ?他是程蝶衣,人人贊嘆的名角兒,他飾的是“旦”,他很會唱戲,尤其一出“霸王別姬”最是拿手,他是虞姬,他的師哥便總是那威風凜凜的楚霸王,一生一旦,配合得天衣無縫。
? ?只有他自己知道,幼時,在他還是被叫做小豆子時,正是這“霸王”一角,使他神往心醉,從而堅定地走上了唱戲一途。他的師哥(本叫小石頭,后來也被給了個新名字——段小樓)打小便愛護他,總在他被人欺負時為他挺身而出,后來又一起成角兒,一起唱戲,他知道,他早已經愛上了他的師哥,他覺得自己再離不了他了;當然,自負的程蝶衣彼時從未想過,他的師哥跟他是否想法一致——一直到小樓手挽著他的妻子,沒好氣地對他說,“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他才肯思考,為什么他與師哥會有今日之局面,思考后他認定,是菊仙(他的嫂子)造成的,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勾引小樓,是她挑撥離間!
? ?此時,他還是沒有意識到,一直以來,他都將自己代入角色中,再出不來;他愛唱戲,哪怕座中只有一人,哪怕燈光忽滅,他還是要唱完,他要以最完美的姿態謝幕。正如作者所說“有的人演什么像什么;而有的人,演什么就是什么”他認為他就是虞姬,虞姬愛霸王,所以他也愛;霸王愛虞姬,所以演霸王的段小樓一定是愛他程蝶衣的……真傻,不是么?
? ? ? ? ?『妾本絲蘿』
? ?當我從蝶衣的視角看,菊仙,不過是個矯揉造作、不守信用、“橫刀奪愛”的女人;可是當繁華落盡時,是誰溫柔地為他拭淚?當蝶衣心如死灰時,又是誰不計前嫌,緩緩送還他最珍視的東西?菊仙,又不可謂不善良;于是我換了視角。
? ?生于亂世,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被送進青樓,難道她有別的選擇?本以為這一生就這么完了,卻遇上了那個彼時意氣風發、“重情重義”的男人,他替她出頭,為她打架,他說他娶她;于是,驕傲固執的女子一咬牙,賭一把吧,贏了,她往后的人生軌跡都將改變;輸了,便真的是一無所有了。萬幸她贏了,她沒看錯人,她堅信,段小樓,就是自己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只是他的師弟比較麻煩,她混跡風月場所數年,幾乎一眼便看得出他對小樓的感情遠不止于師兄弟,所以她耍了“陰招”,她利用了蝶衣卻沒有信守諾言離開小樓。為此,這個本性善良的女子也看不起自己,一直對蝶衣懷有歉意,但想到不能失去小樓,也就咬牙盡量忽略了。
? ?他是丈夫的師弟,就算他“居心不良”,動了不該有的情意,她也還是想真的拿他當師弟的;再有她閱人無數,自然看出蝶衣本性純良,即使外表再如何兇惡,實際還是天真得像一張白紙,不懂什么心機——傷害他,她也很不忍,所以當看到蝶衣神志不清,脆弱如孩童般顫抖地抓著她的手,說“娘,我冷”時,她迅速地用被子把他裹緊,并不斷安撫。
? ?終于浩劫來臨,三個人都沒能躲開,于是菊仙看到,那個曾仿若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那個說要護她一世的男兒,他的脊柱一次次地彎下,他親口傷了最愛他的人——沒錯,她承認,程蝶衣愛他的程度甚于她——當段小樓轉向程蝶衣,開口“你……你有沒有……有沒有”時,她震驚了,于是她歇斯底里地喊“小樓”,她想提醒他,不要說出后悔終身的話;然而小樓接著又傷了她,“我,我不愛她,我不愛她!”他說他要離婚,和為了他不擇手段的她,離婚——她終于萬念俱灰,所以,段小樓回到家時,便只有一個身著嫁衣,上了妝好像容顏依舊的……尸體了。
? ?妾本絲蘿,愿托喬木。這份初心,她還想一直保留著。
? ?虞姬死了,真的死了,他也死了。他唱了一出最完美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