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在旅行|有一種旅行,只求心安

離上次有閑情雅致出去走走停停,已恍若隔世,連綿的雨總是敲打著寢室的簾幕,難為的熱情便被那世俗所侵擾熄滅,指尖筆墨便也難得潑灑;或是被那書中的黃金屋所困,不知如何得索安然,弊衡利平;或是總有繁擾雜務纏身,時間便如同握在手中的砂礫,愈緊愈離,隨那歲月風塵,在黃沙漫漫中漸而丟了身影,隱了蹤跡,化了流萍。

清晨出門,按往常一般趕路上學,行色匆匆,卻突然覺得一抹倩影,折射進我的眼中,柔和的像是一汪清泉,點滴從那修竹映紅的彼岸潛入我淡色的心中,那是一片光!陰雨過后久違的陽光!我不禁微微睜開了雙眼,粼粼的波光在水中搖曳,水中青云淺笑,兩岸草木香遠,相對訴說著不盡的紅塵陌事,前世今生,榮辱得失。

和睦生活

云水瀟湘,歲月擱淺,奈何橋畔,或是因那一念,輪轉因果,不知何時,我們可能也會變成這一塊砂石,一株草木,一抔黃土,在人來人往中漸而忘了自己的名姓,沒人聽得懂我們的言語,沒人記得起我們的得失,沒人看的見我們的過往。

但至少我們還有山石為伴,與水天為共,和風月為伍,和著這大自然的禮贊,譜下我們生命中最美好的序曲,也是美事一件。



難得的一天晴日,自然不可隨意蹉跎。下午參加完活動,抬起頭看,太陽仍在屋檐處高掛,步履不經意間擺動,心便隨著這絲絲春意,細細柳梢,邁上了今天的行程——書圣故里。

從結束地點的福利院出行,途徑八字橋(中國歷史上年代最久遠的立交橋),入眼即一方小橋流水,煙火人家之景,跟那燈紅酒綠,車馬拂塵就隔了一條巷弄,一條流水,一片濃蔭,便恍若隔世。

好友拍照抓拍

其間犬吠雞鳴,人們在這一波綠潭中浣衣濯襟,更有甚者直接飲一瓢河水,一飲而盡,仿若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想起一句話“小隱隱于林,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這一方水土,一地人民,不正是在這繁華塵世中隱居么?或是他們已悟到了這聲色犬馬終究太虛浮,華名功利不過一曲別調,平添離愁別恨吧。

不多時,車鳴換了犬吠,浮華變了平淡,瀝青鋪了流水,林立的高樓和絡繹的人群將我從那個幻想中的“桃花源”中拽了出來,一次紅綠燈前的短暫等候,信步輕拈,青石板上便沾上我們的足跡,這,便是我們今日所尋的書圣故里——那個王羲之筆墨揮灑的地方。

圖片發自簡書App

原來也來過幾次,不過并未有成文之意,一是因為天氣并未向今日這樣好,二是因為大一那惱人的晚自修,沒辦法只得加快自己的步伐,今日干脆直接將那晚自修請假略去,只為盡情研紙潑墨,賞那書圣王羲之的驚鴻一筆,橫撇豎捺,鐫刻如刀般,盡是不盡詩情。

流水像是那不愿割舍的故人,步步盈盈處,便又成一次邂逅相遇。流水清幽,上面的橋卻染上了歷史的底蘊,名曰提扇橋,那個遙遠的故事,便在水的波心中,伴著那已成戲文章節中的人物的一顰一笑,緩緩浮現。

《晉書王羲之傳》記有:"嘗在葺山見一老姥持六角扇賣之,羲之書其扇各五字,姥初有慍色,因謂姥云:但言是王右軍書,以求百錢,姥如其言,人競買之。他日,姥又持扇來,羲之笑而不答。將筆拋進筆飛弄,人躲進躲婆弄,現該二地名一直沿用至今。從此該橋改名為"題扇橋"。

相傳,王羲之每次從宅第出來,總能看見有位老婆婆在橋頭擺小攤賣六角扇,卻鮮有買家。有一天,王羲之又過小橋,見婆婆守著扇攤,一臉愁容,頓生惻隱之心,所以提筆在她的扇子上各題了五個字。老婆婆看到了,臉上立刻露出了憤怒的神色。王羲之笑著對她說,你只要對人說這是王右軍題的字,每把扇子必能賣出百錢的好價格。老婆婆將信將疑,按照王羲之的囑咐賣扇。不一會兒,由王羲之題過字的扇子便被行人搶購一空了,有的甚至還多給了一些錢,老婆婆高興得嘴巴也合不攏了。提扇橋因此而得名。

步行沒多久,便到了那躲婆弄,正逢陽光穿過遠方的高樹,映透下斑駁的剪影,一陣清風細過,魚鱗似的光影便在我們的面前跳躍回旋。不約而同地和朋友拿起相機,記錄下這賞心悅事,良辰美景。輕步向前,怕是紛擾了這份本就不愿多見的過往,躲婆弄如今已是物是人非,那條巷弄,只已成青年旅館安居一隅,幾家歡樂悲愁在這尋常巷陌間重演反復,起承轉合。

躲婆弄

世人多識王羲之愛鵝,駐足于那葺山之下,一小船,一只鵝,遠方塔映在水中,淺淺浮于我們的眼前,時光荏苒串流于東晉,我們似乎看到那王羲之執一壺濁酒,邀三兩好友,在那煙波畫船,聽雨淺眠,又在這山林綠野之間,賞鵝對月,舉酒賦詩,搦筆臨朱,用那紙筆,鐫刻下那詩詞典賦,只留后世多少人,對著那如珍字跡,唏噓感嘆不已。

圖片發自簡書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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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過程中,一路草長鶯飛,雖是旅游景點,不過于紹興魯迅故里比起來,便算人跡罕至之地,清幽的環境,漫山遍野的鳥鳴于耳畔廝磨。靜閉雙眼,享受這難為的世俗靜謐,卻從山的那頭傳來幾聲響徹天際的喊叫,在這空谷之中盤旋,似那古剎的一鐘余音,雖不悅耳,卻莊重的讓人心生敬仰。想來晉時儒道釋三教并立,山上也有佛寺,會不會那時王羲之也會隨著這沉沉鐘聲,伴著寶簾閑掛的銀鉤,抄錄著浩如煙海的佛教典籍,漸漸入眠,或是在這一片山清水秀,細水長流中漸而悟來了《蘭亭集序》之所想,也未嘗可知。

圖片發自簡書App

想像王羲之一般,閑置流觴,淡看曲水,約三五好友,修褉事也,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興之所至,所以興懷,情之所以,所以提筆,完成了這一番天下第一行書。讓后人只能站在時光的小徑上望著你的背影,腳步漸慢,認識到只能遠觀,無法企及。

想起中學時候學習《蘭亭集序》,老師說這篇文章最好的一句是“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意思大意是“要知道死跟生等同起來是不存在的,把長壽和短命等同起來也是不正確的”。

流年暗換,我們的生命終究不過為那流水,值得珍藏的會成了那戲文章節,在咿咿呀呀中留給那后人點說觀評,不值一文的只會成了那一紙空文,在歲月飄零中漸而丟了身影。

人生或短或長,若有意義,能為后人所銘記,能被歷史所承認,則不負了自己的一生,死生終有命,奈何長為天,我們所需做的,不過舉一支素筆,捧一壺清茶,鋪一張宣紙,研墨,焚香,在這滾滾紅塵中,留下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

有人認為旅行就是為了拍照,或只是一篇所謂流水賬的游記,或是為了在朋友圈中陷于表演和被贊的死循環。方才忘了旅行的意義是為了開拓視野,見識更廣闊的天地,而更重要的,則為得一悟,悟這山川河流,溪水長汀。

踏上歸途,只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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