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歐小黑? 歐小黑? 3天前
文 | 歐小黑
1
李誕說：所有的年輕人都寫詩，不寫詩的人都不算年輕過。
詩人在深夜會覺得自己像個 詩人。他不知道，其實所有人都是這個德性。
歐大爺自詡一個詩人，一個俗氣置頂的詩人。
歐大爺年輕的時候想扼住命運的咽喉，但是總碰不上命運。他無處用力，就拿小黑練手，小黑總是被他掐得臉紅脖子粗。
歐大爺總是俯瞰大地，俯瞰小黑，歐大爺性平氣和，歐大爺總是想太多，他說：我不去看一些東西，然后在腦子里刪除一些記憶。
小黑說：這他媽多正常，你押個錘子韻。
歐大爺嚴肅的訓斥小黑，以及自己：我們不要總是無端發笑，搞得漂亮的姑娘總覺得被打擾。
我的朋友歐大爺說：人間本不值得，我們都求死不得。
歐大爺深邃的眼睛注視著小黑，說：人生本來就沒勁，人做的最沒出息的事就是在證明自己。
歐大爺有時會一言不發，也不睡覺，也不喝酒，也不抽煙，也不對著晚霞發呆，也不看小黑，每到這時，小黑就會說：呵呵，他以為沉默是種力量。
不是我幽默，是你們愛笑——據歐大爺說這是一個小丑的墓志銘。
2
歐大爺總是看向遠方，淡淡地說：人生的真相是這樣的：我敢罵學校，罵世界，罵狗屁神仙上帝；我毀佛謗祖，我睥睨天下，但是我不敢罵我喜歡的女生，這就是真相。
歐大爺真正喝多了是寫不出詩的，連話也說不出，他有時候會哭一會，有時倒頭就睡。若是將醉不醉，他會講很多故事給小黑聽，有些難過，有些奇怪，有些則會令人短暫的愉快。
這些故事的唯一共同點是，所有的故事都是悲劇結尾。
我的朋友歐大爺告訴小黑：你太消沉了，你應該去天堂看看看，所有積極、上進、熱愛生活的人都在那里，那里很美、很熱鬧、所有人都在一起，向著完美的生活大喊大叫，你應該去那里。
小黑問：你怎么不去？
歐大爺說：我去過了，太沒意思。
3
歐大爺年輕時寫了太多決斷的詩，說了太多滄桑的話，造成了他老了以后顯得很不成熟。
歐大爺六十年來一無所成，三十歲前曾發愿寫一首好詩，三十歲被迫磨平棱角，再無妄念，惟愿死后可立一碑，上書二字：情種。微軟雅黑，33號，配一寸免冠不露齒微笑照片。
或者有舊友來訪，可排隊三鞠躬，青島九度啤酒帶冰鎮，而后齊聲大喝：臭不要臉。
我的朋友歐大爺最終可能是這么死的，由于他比較混，一生喜歡漂亮的人和東西，卻從沒干過一件漂亮事。他想為年輕時淌著熱血的詩句畫上句號，可句號去了天堂，他去找句號，在天堂門口碰見了上帝，歐大爺還沒見到句號，就聽見上帝說：請和我一起禱告，然后他就聽見了一曲涼涼。
同齡人拋棄你個錘子，愛咋咋，該瀟灑瀟灑——這是歐大爺送小黑的順口溜。
我的朋友歐大爺問我：你看我，你說我平不平靜？
我說：你平靜，你站在群樓之中，群樓起波濤；你站在星空下，所有星星都涌向你。
4
我的朋友歐大爺喝著酒，一言不發地看著來往的風，小黑湊到他身旁，虛弱地勸著自己：其實我也沒那么傻逼是吧？也不用跟自己過不去對吧？庸人嘛，活著嘛，誰還沒干過點兒自己不想干的事兒？
歐大爺看都沒看我，說：我沒干過。
我的朋友歐大爺有一回跟我說，也別有一回了，就是剛剛，也別剛剛了，就是現在、此刻，跟我說，酒這個東西，不能戒，戒了難受。
歐大爺說：小黑，以后別告訴別人你見過我，我已經死了，告訴他們，做自己的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