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太喜歡到新沂河沿岸溜達(dá)了。
從三月到四月,我記不得我去過多少次,反正每次都是乘興而去,滿載而歸,當(dāng)然我“載”的并不是什么山珍野味,而是手機相片與愉悅的觀賞體驗。
我是一個路癡。所以很少有出遠(yuǎn)門的打算。但我又待在家里閑不住,因此,近處的行走是我不二選擇。
四月愚人節(jié)的后一天,清明節(jié)的前一天,太陽又再次回到人間。春風(fēng)和煦,春光明媚,是時候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了。
早上,吃過一頓惦記已久的咸朝牌卷油條和長豆角餡生煎搭配的早餐,再一次騎上我的破電動車向新沂河進(jìn)軍。
仍然是艱難地爬坡,騎上那條坑坑洼洼的土路。而后,站在路上,望向遠(yuǎn)處的河與田野。
對岸油菜花的顏色更加明麗了。它們是竄入到我的眼簾里的。這個季節(jié)所有的花色在油菜花的面前都會黯然失色,無地自容。碧波綠水緩緩流動,甘愿為河邊的油菜花充當(dāng)背景;流云淡淡,藍(lán)天俯瞰,情愿讓下界的油菜花遍地金黃。與油菜花的絢麗奪目相比,柳樹簡直不能再低調(diào)了。沂河的柳默默地由初春的鵝黃漸變,直到現(xiàn)在的青綠。沂河的柳樹很多。大多數(shù)是野生的。它們形態(tài)各異,不拘一格,不像環(huán)城河邊的柳樹那樣整齊劃一。有的柳樹是在狹窄逼仄的河中小島上扎根土壤的,周圍環(huán)水,天天水漫孤島,它們長得大多矮小。有的柳樹是臨水而居,擇岸而生,它們大多高大。沿河船家會把這些柳樹當(dāng)作天然的屏障,遮蔽風(fēng)雨。船上纜繩系在柳樹鐵色的樹干上,柳樹蔭下,鴨向河心鳧游,雞向河灘刨地。柳樹下的船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既是謀生的工具,也是居住的港灣。有一戶船家是熱愛生活的人家,他家的船干凈明亮。船上甲板有序地排放著各種花盆,盆里的花卉高高低低?;ㄅ枭弦桓?xì)繩上掛滿了洗得整潔的衣服。我十分向往有船的人家,但我也害怕與水搏斗的險惡。我水性不好。所以,需要與水與船保持距離。我在沂河見過各種各樣的船。我在沂河大橋上看到主人搖櫓劃水的木船,也在九孔閘下游看過劈破斬浪劃出一路白色水沫的快艇,還有柳樹下吃水很深的綠色漆皮大船,以及造船人家已經(jīng)完工的水泥船。這些船讓我知道了人與河水的關(guān)聯(lián),讓我感受到了河水對于人的寬宥,還有“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那歌聲里的灑脫。
四月的河水充沛而豐盈。沂河大橋下,那大水流過的場景讓人癡迷。麥地里的麥子已經(jīng)拔節(jié)抽穗,時令正在醞釀著豐收的喜悅與辛勤。以前常常橋上看著河流經(jīng)過凸起的水中石,流向北方的天邊。而南邊的河流我從沒有關(guān)注過。這次,到橋的另一邊,到坡下邊的河岸走走。而且,距離南橋頭3.7km,沭陽油菜花海已開放多日。車子停好,小心翼翼地走下坡地,腳下一直發(fā)出咔咔作響的聲音。那是楊樹落葉脆裂的躁動,因為陌生人的走動,打亂了它們沉默腐爛的節(jié)奏。我是被那幾條牛引過去的。五條水牛正在小憩。也許是打擾到它們了,也許是我腳下的聲響向它們發(fā)出危險的信號。左邊的那條老水牛的耳朵機警地豎立起來,它的大大的牛眼望著我,提醒著我保持距離。中間和右邊的老牛也回過頭望著我,牛鼻子似乎在喘著粗氣。一條小牛犢站了起來,踱到它老母親的旁邊,尋求牛媽媽的保護(hù)。只有正中央的那條小牛犢賴在油菜花地里,頭也不抬,葛優(yōu)躺似的,沉浸在白日的夢里。我與它們保持好距離,拐個彎,又向河邊走去。上邊的河流水色發(fā)暗,河底的水草在暗綠色的水里像是大染缸染綠的布條,對岸的幾叢灌木蹲在對面,為這淙淙水跡增加了幽邃的色彩。剛要往前邊走動,一個白色的物體飛入我的視野,好像是白鷺的蹤影,它張著翅膀掠過水面,飛過那座殘破的危橋。水鳥離境,與我保持距離。該折身返回坡上道路了。站在楊樹林上方的水泥路上,再度望向老牛,左邊的老牛鼻子在楊樹枝條縫隙透過的陽光下锃光瓦亮,它的牛尾巴搖了起來。我這個四眼仔終于離開了,它很高興。
油菜花海在一條有著黃色涂漆涂過的石欄桿小橋的南邊。隔著花海老遠(yuǎn)的距離,那種放眼彌望的感覺確實不賴,但對于我來說,太過諧調(diào)了,少了一點駁雜,以至于產(chǎn)生“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錯覺。索性保持距離,匆匆瀏覽,然后撤退。路邊的麥芽糖十元一袋。“能不能少稱點。”“不可以。都這樣賣的。”近在咫尺的麥芽糖卻因為我的囊中羞澀與我的味蕾保持距離。沒有買成。
四月的一次行走,我想出個自以為是的道理:距離是問題,也是引人入勝的迷離。它會讓你繼續(xù)行走,走向更多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