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 我在云南雨崩 住一間藏家客棧。同行小伙伴宿醉未醒 我系緊登山鞋 準備自己出發。有人拍拍我肩膀,“你去冰湖嗎 一起去吧?”
是個少年。
走在路上才知道 他大二 逃課來窮游 分文不帶 蓄謀搭車討食一路去西藏。要裝個大逼。
矯情。我笑他。
爬山路到一半 抵達唯一的補給站。我坐在藏家木棚里吃泡面 他蹲在一米開外 垂頭玩沖鋒衣拉鏈。我花15塊又買碗面 招手叫他 “你過來?!?/p>
“噯 好啊。”一點不客氣。
吃完面 路上話癆起來。他給我講高中時追的姑娘 隔壁班的學霸。他每個晚自習后 騎自行車跟著她 大冬天的晚上 繞半個城再回家 就每天看看她。后來她發現了 他也沒想好要跟她說什么。
“直到有天 在一個路口她停下來 轉頭扔給我一雙手套 說 你也不嫌冷。”
少年咧開嘴笑著 那笑通透得像間敞門開窗的玻璃房?!敖憬?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姐姐 我一輩子都記得那天晚上。”
我迎著山風哆嗦 幾近落下淚來。
我當然知道。
我未曾獲得 然而我足以知道 求而得 對一個少年的人生意味如何。
我未摘得的花 開在別人生命中。心酸歸心酸 細細端詳 絢爛得很。
我轉身看他 嚴肅地說 “你比我幸運多了。待會兒下山請我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