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3 平安夜(中)

斯坦尼的日記本(錄音復(fù)寫版):2月10日


后來,給秀了這么一頓菜后,事情倒也沒那么多了。

“哎,你到底是為什么這么能做菜呀?”

雖然已經(jīng)是第無數(shù)次給人問起這個問題來,我還是會不厭其煩的跟別人說起我那變態(tài)老媽從十五歲開始就把我以成年為理由每個周末塞進文藝復(fù)興酒店后廚學(xué)做菜的事情,到今天為止只要我在家她都會要我做飯,唉。

“所以說,一切的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對吧,別羨慕我,真的。”

不過,到后來爹爹還是不死心呢,在司馬面前跟我說下午總決賽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我還有后手招數(shù)之類的。

“女士們先生們,恭喜我們的斯坦尼鱷魚榮獲黑潮第一屆……”

嘿嘿,可惜了,最后我還是冠軍,看著你哭天搶地的樣子我就開心。

想想這傻小子也不容易的,他怎么就不知道放棄呢,差距都這么大了,真是的。

…………

想起來,倒是那天晚上真的是挺令人難忘的。

難得嚴(yán)林居然爽約了,他的那位女跟班也沒了,晚上什么游船呀畫舫呀全給取消了,也就剩下還沒走的人在沙灘上大聯(lián)歡開party,看爹爹那興奮勁,想來我估計也走不掉去先吃個晚飯什么的了,就被他像個古拉格的囚犯兵一樣拿去搬這個搬那個的。

“天黑之前一定要把帳篷搭起來!”

“Да, Да.(是的,是的)”

他也不想想我都連著比了兩輪了,哪還有勁呀,都和你一樣天天打興奮劑玩游戲呀!

還好后面那只不知道又去哪里摧毀村莊吞吃無辜人民群眾財產(chǎn)和生命的藍(lán)白大蜥蜴給吃飽喝足拍著鼓鼓的肚皮給飛回來了,順手就給我們解決了搭帳篷的工作,不然就爹爹那不切實際的安排,真要搭到農(nóng)歷明年了。

…………

一到晚飯爹爹這家伙又來勁了,說要繼續(xù)和我比烤肉,BO3強行變BO5,輸兩輪都不算輸透。那我就說行呀,你要比隨時比,你烤肉也烤不過我,勸你別做夢。

然后司馬就靠在那變小打瞌睡的龍攤著的白肚皮上,看著我們兩個在那一邊一個烤架,左右叫陣不說還各種放大招,惹得半個海灘的人都給這香味吸過來了,煙花都沒人去看了。

“你這個羊肉串巴適!給我來五串!”

后來爹爹看四周情緒一片火熱,到處都是嚷嚷起哄聲,就趁著拉票的人氣對著我大吼:鱷魚你小子敢不敢和我比營業(yè)額,誰多誰贏!

結(jié)果他話剛說完,那打瞌睡的龍一下子給弄醒過來……

然后過了幾分鐘整個海灘就只剩下我們?nèi)齻€了。

“我算了一下錢,好像我多一些。”

我又贏了,真不令人意外呢。

…………

后來司馬看我們這烤的這么有趣呢,說要不要我也來烤個東西試試,反正玩玩嘛,我不吃我可以烤呀。

然后我一看司馬那放碳的架勢,我就知道司馬你真不愧是黑暗料理界出來的。

“做菜就是要開心,對吧,鱷魚桑?”

你媽呀,你倒是開心呀,你放鹽的時候手能不能不要抖呀!

還有你這火候是什么鬼呀,不要把烤的東西往火苗里面送呀,你這是烤肉還是烤瓷啊,說了你還不聽,說什么要烤脆一點,放油都可以把火悶熄了,胡椒不要沒烤完就放呀,哎呦我作為一個料理手藝人感覺咪咪痛呀,都不知道是怎么看那一串黑不拉幾的東西出來的。

好吧,他最后貌似還有點良心,知道自己烤的不是人吃的,還在糊掉的地方上面涂檸檬汁呢,真棒。

“你吃不吃?”

爹爹聽了這話跟要死了一樣,差點沒往海里跑。

“你呢,鱷魚桑?”

我就算了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幸運?要不要嘗一點?”

“好呀好呀好呀好呀!”

嗯,我就知道是這個結(jié)局,看那龍期待已久的蹲在旁邊全然忘記了剛剛自己是怎么轟走整個海灘的人的模樣,我估計是會有好戲看的。

結(jié)果,后來那大蜥蜴吃了司馬的東西之后,瞬間臉色就不對了,真的,哪怕那家伙按道理說沒有臉頰,我都能感覺到他臉色有點不對。

“好不好吃?”

剛說完這話,那蜥蜴瞬間沒憋住,再次砰的一聲炸回原型,然后鼓著嘴對準(zhǔn)大海,把自己剛剛蹂躪某個村莊吃完的肚子里的所有東西一口全部吐進了大海里。

其實我知道那家伙對味覺很敏感,倒是沒想到會這么大反應(yīng)……

不過我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他吐起來可真壯觀。

那么大的家伙吐起來簡直跟瀑布一樣,哎呀當(dāng)時空氣那酸的呀,外加那惡心的畫面,漂在海上的一層全是那種……算了我還是別說了,意會,意會。

…………

最后爹爹那家伙還要拉歌才放我和司馬走,當(dāng)時都快九點了,我都快餓死了好么。

“難得聚一次,一個人唱一首再走!”

然后這家伙率先自告奮勇的唱了個什么動漫主題曲還是個什么東西,貌似叫地獄狂想曲還是什么來著的,就記得是首日文歌了,肯定唱走調(diào)了,高音還飚破了,一個女聲的歌你男的唱什么勁嘛,搞不懂喜歡動漫的腦子里都在想什么,這年頭宅男太可怕。


“言葉より早く”

不必再多言

“私を奪ってこの狹き混沌(カオス)から”

快把我從這狹隘的混沌空間里拯救出去吧

“何もない夢より”

比起空無一物的夢境

“あなたの隣で眠りたい”

我更想依偎在你的身旁沉睡


別說,這歌唱下來,還真就那只蜥蜴聽得入神,司馬反正是一臉茫然的,我就象征性鼓個掌得了。

“唱的怎么樣!”

“好聽好聽好聽真好聽!”

“一看你這就是假的!”

然后他非要我唱,還說要我唱最喜歡的,那我就隨便唱了呀,是吧,我就給唱了一個幾十年前的著名老電影歌曲——《東極島之歌》,那個電影的藍(lán)光光碟現(xiàn)在還在我家收藏著呢,沒事干我就拿出來看開頭聽這首歌,這歌很好聽的,沒聽過的人可以去找找看,現(xiàn)在網(wǎng)上應(yīng)該還能翻得到。

這首歌有著一種特別符合我的氣質(zhì)。


“東極島,東極島”

我們不會離開你”

生是你的老百姓”

死是你的小精靈”


“你唱的這都什么東西呀!”

要你管,我就喜歡這種感覺。

難得那蜥蜴剛剛吐得稀里嘩啦的,一口氣沒生不說,還在那非要聽完司馬唱歌才走,我也真是佩服這家伙的毅力,拿去做啥事不好。

實話說,我還以為司馬這家伙會拉個什么戰(zhàn)略導(dǎo)彈兵之歌什么的,結(jié)果他給唱了個比我這歌還老的歌,上個世紀(jì)七十年代的美國金曲,似乎叫做啥“每個人都想征服世界”,反正是一首調(diào)子很老很老的歌。


“I can’t stand this indecision”

我不能忍受自己的魯莽

“Married with the lack of version”

竟然如此的沒有遠(yuǎn)見

“Everybody want to rule the world”

每個人都想征服世界


實話說,這歌詞,還有這奇怪的調(diào)子讓我想起了之前某些不好的回憶,但是看到他之前安靜的躺在那龍肚皮上平靜的模樣,我覺得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沒啥問題了。

再說了,司馬真有問題,那死蜥蜴能不知道么,他不是會讀心么,怕個啥呀。

…………

下線了之后,我趕快叫車把司馬拉去酒吧把飯給解決了,順便喝個酒。

他點了個比利時三花,我點了個德黑,氣氛不錯,兩個人酒量都不錯,呵呵。

好吧,到這里實在沒啥寫的了。

反正今天蠻有意思的,就這樣,寫個流水賬,給以后的自己留個紀(jì)念。




封筆的鱷魚看了看自己的機械表,已經(jīng)十二點半了,自己這習(xí)慣倒是一直沒改過來,非要寫點東西才能睡覺,哪怕之前可能還在酒吧喝司馬喝的不分彼此呢。

看著滿滿一本子日記本,工工整整的字跡清爽無比,甚至沒有一處修改的地方,鱷魚隨手翻了幾頁之前寫的東西,忽然就很不意外的給自己感動了。

這是從自己上國際高中那會就養(yǎng)出來的習(xí)慣,當(dāng)時寫中文日記是為了不讓自己不至于忘記怎么寫中國字,順帶練一手好字什么的,現(xiàn)在倒是徹底變成了愛好。

“我的字真漂亮。”鱷魚陷入了自戀:“比中國人還中國人。”

想來爹爹和司馬的字一個比一個丑,真是為這些拿著中國社保養(yǎng)老和公積金的人丟臉。合上日記本,鱷魚把制暖空調(diào)直接開到三十二度,鋪好加厚被窩,準(zhǔn)備上床睡覺。

叮的一聲響,自己在被窩上的無框手機在被窩上好好的震了一下,已經(jīng)帶上助眠眼鏡和耳塞的鱷魚一只手把手機抓回身邊,想看看究竟是哪位半夜了亂發(fā)短消息。

在這個不認(rèn)識的號碼上,只有兩行字。

我是熊貓。”

現(xiàn)在來我這里,不要帶任何人。”

摘下眼鏡,鱷魚看著這手機上的內(nèi)容,不禁有些意外。


6.5.3?平安夜(中)


自第一次看到“東方廣場”以來,這地方物業(yè)已經(jīng)給換了三趟了,多次欠費的結(jié)果自然是無人打理,本來就各種炸裂的外墻在風(fēng)吹雨淋中早已褪色發(fā)白,以至于在半夜都能隔著臨街主干道的燈光看到上面那如白癜風(fēng)樣的斑塊。

第一次見到這光景,那把自己快裹成粽子才敢出門的鱷魚,可真不習(xí)慣。

“上來吧,鱷魚先生,這地方有這么嚇到你么?”

唯一帶著大堂破舊吊頂燈光的門口,那從來不接待人的熊貓,竟然在半夜里,站在了東方廣場已經(jīng)給這商住樓各色人等踩成煤黑色的紅地毯上,矗立在這凍得人發(fā)抖的寒風(fēng)里,就為了等自己的到來。

鱷魚明白,自己只和這個叫做熊貓的矮胖子有一面之交,算上長沙那次,也就見了兩次面而已。而最后一次,是因為自己去長沙問司馬的情況,熊貓他是不是有更多了解。

懷著越來越大的憂慮,鱷魚脫下手套,在鼾聲如雷的保衛(wèi)室的配奏樂下,和熊貓第一次握上了手。

“能喝酒嗎,小兄弟?”

回到東方廣場頂樓熊貓家那亂成一團的客廳,看著地板上一地膨化食品垃圾袋都不知道從哪下腳的鱷魚,只能靠著那至今都沒換過的炸破出肉色內(nèi)瓤的舊沙發(fā),很勉強的搖頭:

“我剛剛才喝過,和司馬喝的,現(xiàn)在都半夜一點多了,不喝了。”

看著那鱷魚給這四周客廳的一片臟亂差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自11月以來就再也沒打掃過衛(wèi)生的熊貓,很自然的在這環(huán)境下撒著拖鞋給自己開了瓶喜力士啤酒,不但并不打算為這位客人做點衛(wèi)生工作,還一點都不在乎的把瓶蓋直接開到地上,給地面多了又一塊扎腳的垃圾。

“我知道你昨天剛回來。”熊貓在那驚詫的鱷魚眼前猛灌牛飲起來,大吹一口酒氣,把直接吹完的空瓶子碰的一手扔到客廳拐角:“之前你的調(diào)查怎么樣了,小伙子?”

“費了很大勁……”

鱷魚把話剛開口,顯然熊貓并不想讓他說話的樣子,接著自己的話就說了下去:

“我的同事,現(xiàn)在是住伊朗的外事部隊武官,他在馬赫沙爾港看到過你的蹤跡,還專門把這事情告訴了我。”

聽到這話,鱷魚只能眨巴眼看著眼前這位看起來像是高齡肥宅的眼鏡大叔借著酒勁自說自話。

“你小子有點能耐,為了司馬的東西,滿世界跑,不愧是107當(dāng)時給埋進他身邊的釘子,挺有你的。”

“你誤會了……”

“無所謂的,小伙子。”熊貓借著就開了第二瓶,連眼都沒瞧上鱷魚就開始繼續(xù)吹瓶子:“老實說,我其實也不在乎你到底幫哪一邊,外事部隊也好,107工程也好,就像我一樣,我原來也是以為誰錢多就跟誰玩嘛,政治的那些破事,隨它去吧,來,干了……噢我忘記你沒有喝了。”

第二個瓶子以一個大弧線扔進了陽臺邊的污水槽里,熊貓終于把正眼對上了鱷魚:

“所以你調(diào)查的結(jié)果,究竟如何?”

背后那已經(jīng)實在不多見的燒水暖氣片把鱷魚的背烤的一片汗?jié)瘢B帶著頭上都不知道是尷尬無語還是熱的不舒服給燒出了汗滴,在熊貓繼續(xù)的獨醉之下,鱷魚花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把自己從瀟湘公墓離開熊貓身邊開始,把這一段兩個多月的所有旅程一五一十的講給了熊貓聽,事無巨細(xì),全部奉送。

當(dāng)然,刪除了所有和幸運有關(guān)的成分,和與之相關(guān)的所有的推斷。

“我覺得你應(yīng)該會認(rèn)為我是在編故事。”鱷魚給自己的這段離奇故事下了個總結(jié):“希望你能相信我,這些還都是真的。”

雖然連吹了三瓶進口啤酒,那熊貓靠在鱷魚的正對面,臉色只是微微發(fā)紅,完全沒有一點喝過酒的模樣,他仔細(xì)的聽完了鱷魚說的每一句話,像個上司一樣的給鱷魚進行了訓(xùn)話:

“所以,你的結(jié)論呢?”

當(dāng)把這段故事給說完了之后,鱷魚真的是有些困了:

“哈欠——結(jié)論嘛,結(jié)論就是司馬這家伙,雖然過去可能有些問題,但是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好了,或者我換句話說就是他就算是有些什么東西,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子了,就是這樣。”

“哦。”

熊貓聽到鱷魚這結(jié)論,倒也沒有說太多的話:

“進來坐吧,看你這都沒地方下腳了,里面有個干凈點的房。”

還準(zhǔn)備找個理由就趕快回去睡覺呢,鱷魚聽到熊貓這話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就差癱在沙發(fā)上叫大叔饒命了,但是在那矮胖子不可置疑的微笑中,鱷魚還是硬頂著困意艱難的站了起來,給那熊貓帶進了里面房間坐坐。

“抱歉,我得摸一下燈在哪,這個房我一般不進來……噢,好了,摸到了。”

鱷魚哈欠連天的站在那黑漆漆的小過道后面,看著熊貓鉆進最里面那個房把門好半天才用鑰匙打開,然后給摸了半天電燈開關(guān)在哪,倒是有些好奇里面會是什么東西。之前和熊貓在智堯的別墅里有過一段短聊,讓鱷魚對熊貓略微有所了解,熊貓是一個外事部隊下面的合法軍火商人,給非洲地區(qū)的部族武裝和政府軍提供軍火一條龍服務(wù)的老油條。

“既然是這樣,里面總不會是軍火庫吧。”鱷魚倒是來了精神:“想來這些人應(yīng)該最愛自己的武器了,所以這種地方一般打掃的最干凈,嗯。”

啪的一聲,電流通上,白熾燈管閃著紫光噼啪響了兩聲,最后終于給這最里面的房間點亮了燈光。在鱷魚的眼中,那是一個干凈的……書房。

“我說這房干凈吧,不過不是很大,來,坐里面。”

似乎眼前的熊貓根本不準(zhǔn)備給自己選擇權(quán)力,給熊貓一手拉進這和熊貓畫風(fēng)完全不相稱的房間里來,鱷魚看著這房間里干凈的陳設(shè),整齊古舊的書疊,干凈的床鋪,似乎有些意外。再仔細(xì)一看,那書桌上的臺燈不知道有多舊了,連帶著上面堆起來的書頁都積了一層厚灰,似乎很久都沒有人動過了。

但是,無論怎么看,這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書房而已,難道還能有機關(guān)不成。

“你今天晚上睡這里吧。”熊貓看了會手機:“快兩點了,這床鋪就算落了灰也是我這最干凈的了,拍拍就能用,你說是吧。”

他倒是沒說錯,這房還挺符合鱷魚能睡覺的需要的,加上這燒水暖氣可比司馬那破空調(diào)給力多了,睡在這也不是不行。感謝熊貓叔叔款待,鱷魚被困意壓得不想太客氣了,趕緊換衣服就準(zhǔn)備上床睡覺。而熊貓就一直坐在這床的床頭,和那跑到對面廁所拿著一次性杯子漱口的鱷魚,一句話對一句話。

“鱷魚,所以你后來回到新加坡,到來這里這段時間,在干嘛呢。”

“在家休息……咕嚕咕嚕咕嚕——呸,咳咳,順便去了趟塞班島玩。”

“在家休息。”熊貓聽到這話,略顯得有些失望:“那你為什么,要現(xiàn)在回來呢?”

“噢,這個嘛,你等一下我漱口……咕嚕咕嚕……”

吐了一大口洗口水,鱷魚趁著這個時間好好組織了一下謊言,總不能和熊貓說是因為司馬這家伙離幸運近才回來對吧。

“……咳咳,我家里一個人都沒有,在新加坡沒啥意思,就回來了,和司馬過春節(jié)嘛,他今年春節(jié)要陪他父母一起從武漢回老家過節(jié)呢,我也就順道一起過去玩玩嘛。”

聽到這兒,熊貓眼皮一跳,卻在鱷魚帶著一嘴牙膏的回望中化為無形。

“我洗完了,要睡覺了,熊貓大叔。”

帶著一身漱口水味,鱷魚在熊貓那無言的注視下走回了那個唯一干凈的房間里,在掠過那書臺的時候,鱷魚還是習(xí)慣性的想看看熊貓這家伙,原來還是個讀書人模樣的時候,究竟會看什么書。

手一抹灰塵,那封塑的封面上留下的題目,讓鱷魚眉頭一皺:

“《華師范高中地理真題講義-人文地理(下)》?”

鱷魚忽然有些迷糊,這究竟是什么書,給繼續(xù)往下翻,下面的書則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非常具有中國風(fēng)的備考資料:

“這個是《中國近現(xiàn)代史真題全解-現(xiàn)代史部分(下)》?”

“這個又是《重難點手冊——高中政治(唯物辯證法)》”

“還有……《高中英語5000詞串講》,武漢教育出版社。”

“《一天一練之語文應(yīng)用文模塊化訓(xùn)練提綱》”

給翻了三四面,看著上面難看但密密麻麻的鋼筆字跡,鱷魚這才會過來,這是中國高考的備考資料。

“哇,中國人在訓(xùn)練天才呀,這些東西全都要會那可不是神仙么。”

鱷魚看著最近的一沓地理教輔,從天文地理到自然地理再到人文地理地緣地理,光是各種稀奇古怪的圖,無數(shù)的多選題和動輒就寫上百字的所謂小題,看著直搖頭:

“你兒子受苦了,熊貓叔叔,學(xué)這么多東西真不容易。”

在鱷魚還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的時候,熊貓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做這題的人確實是個天才,他最后考了文綜武漢市第二,就你手上翻的地理題目,他可是閉著眼睛都能做全對。”

“是嘛,熊貓你兒子可真厲害。”

鱷魚習(xí)慣性的隨口稱贊,突然直感覺腦子里給打了一槍般。

這話,鐘翰在北京,說過一遍。

“我雖然結(jié)婚了。”

熊貓靠在門扉上,轉(zhuǎn)過頭,看著那鱷魚愣在原地的樣子,如教訓(xùn)小孩子般說道:

“但是我和她都討厭小孩子,所以我至今沒讓她懷孩子。”

“這……這房……”

“這房,是司馬的,準(zhǔn)確說,是昊冉的。”

熊貓迷笑之中,看著鱷魚捏著手上的地理書,機械的轉(zhuǎn)過頭,看著那個曾經(jīng)自稱司馬監(jiān)護人的自己:

“孟家,孟近山的孫子,孟昊冉的。”

難怪這房子這么干凈,這里就是司馬原來備考大學(xué)的房間,可是,這好奇怪。

“為什么是這里?”如大夢初醒般的鱷魚,瞬間睡意全無:“這不是你家嗎,為什么司馬會在這里準(zhǔn)備高考?”

“噢,為什么呀,這個嘛,我也不知道。”熊貓看這人總算從自己那一個月失策的休息中醒過來了,把話接著說圓了:“反正,應(yīng)該和他性格有關(guān)吧,或者是和他家有關(guān)?我不知道呢。”

還沒等鱷魚繼續(xù)問,熊貓示意鱷魚不要說話,聽大人說。

“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熊貓變成了露齒笑,笑的一點都不好看:

“從高三開始,司馬這家伙,就再也沒回過家,從那時候到外事部隊大學(xué),再到泛中亞戰(zhàn)爭,最后到自己被安排在那個小房子里,他六年沒回過家一趟……”

“……一直到你去調(diào)查他的時候,一直到你在塞班島玩的時候,也就是去年年底到上個月底為止,他突然回了他那號稱永遠(yuǎn)不進去一步的武漢海工校的家,而且,一回就是十次。”

鱷魚忽然就懵了,他在調(diào)查司馬這兩個月以來,一直都是在問爹爹司馬有沒有跟蹤自己,他的擔(dān)心百分之一百的基于那天夜里司馬謊稱自己也被攻擊了,進而得出司馬是強行和衛(wèi)星勢力結(jié)盟通敵叛變,結(jié)合上幸運后,這事情就變得異常的可怕。所以他問的動機絕對意義上都是司馬“高層度”的異常,而根本沒想過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上卻有異常出現(xiàn)。

然而,鱷魚轉(zhuǎn)念一想,熊貓的這種懷疑豈不是和之前自己把自己弄得疑神疑鬼的心態(tài)一模一樣么,別人憑什么不能良心發(fā)現(xiàn),回到家中和家人團聚,這是什么道理?

“他回去怎么了,這不是很正常么?”

想到有幸運全天候不間斷的監(jiān)視司馬,加上幸運近乎于天神的戰(zhàn)斗力和讀心能力作為背書,鱷魚找不到任何懷疑司馬的理由,非常自信的和熊貓反問道:

“我之前就是有一個我怎么也理解不了的反常弄得神經(jīng)兮兮的,結(jié)果為了這事情繞了地球快兩個月,最后被證明什么事情都沒有,司馬就是個故事很多的普通人而已。”

當(dāng)然,除了幸運之外,這點鱷魚還是要承認(rèn)的,這事情可以從長計議慢慢查。

不過除了這一點,就司馬這人本身而言,想太多并不好。

“熊貓大叔,你也許想多了。”鱷魚走到床邊,拉開被單,示意對面的人可以關(guān)上門了:“和我一開始一樣,有些過于把人想壞了。”

然而,在鱷魚的床頭,熊貓已經(jīng)算是笑得,驚悚了:

“鱷魚呀,你才認(rèn)識司馬多久呀。”

他兩只手撐在床尾的護桿上,把表對準(zhǔn)了鱷魚:

“我可以告訴你,你剛剛說,他要回老家紅安過春節(jié),這件事情,簡直就是太陽上種西瓜。”

“這到底憑什么——”

“小伙子,用司馬的原話說,就是,紅安這地方,有他這輩子最不想回憶的東西。你聽我的,這種和父母一起回到老家,對于司馬這是異常到極點的事情,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如果他發(fā)生了,那就說明,要出事。”

熊貓把表盤對準(zhǔn)了鱷魚,讓他好好看清楚上面的時間:

“你浪費了一個月時間,而后天是2月12號,除夕。我想除夕那天,司馬肯定在紅安,對吧。”

而鱷魚,看著上面的秒針走動不停,瞪直了眼睛。

“現(xiàn)在是2月11號凌晨2點,你有大約不到24個小時,去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在分針之上,熊貓擰著牙口,挑眉冷笑:

“……或者,去知道要發(fā)生什么。”

這是,第二個死亡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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